沙木的声音十分嘶哑,他一边咳血,一边断断续续交待了不少他知道的东西。
白绾绾就安静听着。
终于说无可说。
沙木小心翼翼抬头,正对上兜帽下那双蓝盈盈的,冰冷的双眼。
沙木大惊:“你!”
白绾绾微微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我怎么?”
“你居然是个向导?!怎么可能……”
她欣赏着哨兵不可置信的神情,笑容温柔:
“怎么不可能呢?你亲自体验了我给你的特殊待遇呢,感觉如何?”
沙木目眦欲裂:“该、该死的向导……区区向导……”
他爆发出强烈的精神力,向四周爆开,周围的家具被无形的飓风掀飞出去。
白绾绾跳起来避开乱飞的家具,精神力在瞬间形成一道屏障,挡开了哨兵暴乱的精神力攻击。
沙木爆发了狂躁症。
他的精神力不受控制地爆发,形成了看不见的飓风,大肆搅动。
屋里被破坏得不成样子,脆弱的墙体在摇摇晃晃后,朝四周坍塌出去。
外面踌躇不前的雄性们,被这猛烈的冲击撞得翻倒一地,挂着鼻血昏迷过去。
只有白绾绾,安静站在纷乱的废墟中,周身宁静得连头发丝都没有飘动。
她正打算斩草除根,身后突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精神力,抵抗下这股暴动,将之轰然打散。
白绾绾心中一凛,倏然回头。
来人似乎也才看清她的样子,缓缓睁大了眼睛,脸颊上黑色闪电状的兽纹随着表情抽动两下。
“白绾绾……”
他喃喃自语,满是不可置信。
“白绾绾!你居然真的在这里?!”
真是服了。
白绾绾要吐血。
罗德为什么会在这里啊?他不是被联盟的人缠着走不开吗?
梅尔斯的人也太废物了,怎么这都看不住啊!
她警惕地后退一步,心中一瞬间转过无数对策。
罗德再是个笨蛋,也是精神力A级的强大哨兵,跟这些杂鱼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罗德双目赤红,大步冲进来,怒吼:“你给我解释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再溜已经来不及,白绾绾决定按兵不动,兵来将挡。
她眉头微蹙,表现出恰到好处的茫然:“什么怎么回事?”
罗德一把捏住她的手腕用力提起:“怎么回事?!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不联系我?”
他的黑豹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烦躁地满地转圈,时不时冲神志不清到抽搐的沙木威胁低吼。
白绾绾又开始娇滴滴地掉眼泪:
“我被看管得太严了,完全接触不到外界,他们可凶了,我有一点不听话都要饿我两天不许吃东西呜呜呜呜……”
罗德阴沉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上:“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她一点都不担心,实话实说:“是改装过的临时通讯器,只能接收消息不能发送消息。”
她说着还把自己被死死攥着的手摊了摊,大大方方地让他看。
罗德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当场就打开她的通讯器检查,发现果然如此。
这时候,他的怒气才稍稍缓解一些。
攥着她的力道松了点,斥责:“笨死你算了!都三个多月了你就一点求救的机会都没有吗?”
白绾绾眨眨眼,很乖巧的样子:“我努力了的,那条信号就是我放的呢。”
罗德一惊:“什么?”
白绾绾张嘴就来,说是自己设计绑匪用了那条当初绑架她的舰艇,提前在上面做了手脚,才让帝国发现了这条信号。
听她说的头头是道,罗德狐疑地上下打量她,完全是不信的:“就你?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仰头看着罗德,面露茫然:
“我也不知道,今天看管我的人没那么多了,我趁机偷偷溜出来,在附近只看到这家厂子,想过来问问情况,但是没想到……”
话没说完,她垂眼看了看脚边死鱼一样的沙木,和周围的一片狼藉。
罗德想起刚才的情景,心头又涌上火气:“这个哨兵狂躁症爆发,你居然还敢凑上去!找死啊?!”
她很是委屈:“我、我也没有精神力去感知这些……”
罗德嗤笑一声:“也对,你只是个精神力d级的废物罢了,感受不到很正常。”
白绾绾被刺痛一般,红着眼眶低下头去。
罗德虽然已经信了大半,但是很明显还是心怀疑虑。
毕竟他已经起了杀心,想让白绾绾彻底死在“联盟”手上,到时候他们讨伐联盟更加理直气壮。
只是眼下,要是能确定白绾绾所言非虚,那么白绾绾本人就是一个结结实实的人证,比一具尸体更有说服力。
当然,在那之前,他要确定白绾绾的确是无辜的。
黑豹烦躁地又吼了一声,用爪子不停地去刨地面。
罗德嫌恶地踢祂一脚:“你有病?满地屎尿你恶不恶心?”
黑豹回头吼他,扬起爪子在他小腿上一抓。
笔挺的军装裤上,留下一道血液混合了不知名液体的泥土。
罗德额角青筋一跳,正要骂人,突然面色一变,微微仰头细细感受空气中残留的精神力波动。
白绾绾:糟。
眼前高大的哨兵面色一变:“这里还有一个向导?!”
他立刻扭头盯着白绾绾。
发现她闻言一脸茫然和惊讶,不似做伪:“……啊?”
白绾绾眨眨眼:“怎么可能?”
对啊,怎么可能。
向导可都是被保护起来的,联盟的向导也不例外。
罗德想到什么,问:“绑匪里面有向导吗?”
白绾绾想了想,很认真的模样:“应该是有的,我虽然没见过,但是听说是有一个向导,还挺厉害……”
不等她说完,厂子外面突然传来隐约的精神力波动。
罗德拔脚就要追,迈出一步又回头来警告她:“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听见没有?”
白绾绾立刻点头,又怂又乖的样子:“那你要快点回来呀……我、我害怕……”
罗德面色好转一点,敷衍地揉了把她的发顶,循着那道精神力,转身追了出去。
娇弱的雌性被留在原地,纤细的身影在一地狼藉中,显得可怜又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