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后续争议,江今禾事先与林深详细说明了自己的考量。
林深深知其忧,拍胸保证全力支持,令江今禾无后顾之忧。
在官方的助力下,铺面迅速开业,磨粉工作亦有官差跟士兵帮忙,江今禾并未太过操劳。
她所制的糕点非传统,乃是在滚烫石子上面烤制的一枚枚小面团,烤出的成品,硬如磐石,恰似乱世中的坚毅与希望。
麦香混合着烘烤的芬芳,口感美妙,细嚼之下,竟还藏着一丝丝甜蜜。
江今禾并未添加任何糖分,这份甘甜源于粮食与土壤的本质。
店铺晨光初现时开张,朝暮各售一回。
依据城里人数定量,每人每回限领五粒,日不过十,虽不足以饱腹,却足以维系生命。
此乃林深与江今禾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旨在让粮食更为持久。
江今禾的小铺如一阵及时雨,浇灭了众人眼前的生存焦灼。
时光荏苒数日,江今禾见新播的种子破土而出,连忙差宋闻钦请来林深。
满怀激动地带他见证这份意外之喜。
“这是……”
林深初时一脸困惑,不解地望向江今禾与宋闻钦。
待被江今禾牵引着蹲下细察,林深脸上霎时绽开了惊喜。
“发芽了?真的发芽了?”
林深的话语满载难以置信,他反复审视着土中嫩苗,又转向江今禾的脸庞。
唇齿微颤,一时无言以对。
江今禾轻拍其肩,言道:
“此土取自灵山脚,大人勿迟疑,速派人取之。”
林深深情注视江今禾,郑重致谢后疾步离去。
出门之际,险些被门槛绊倒,江今禾瞠目结舌地看着他重重摔倒,旋即若无其事般爬起,飞奔远去。
林深遣人车载重土自灵山而归,又搜罗种子,邀经验丰富的农夫前来。
于县衙后院空地直接耕种,并非未曾考虑他处,实因这批菜苗尤为珍贵,林深欲亲手照料。
江今禾亦时而前往学习种植技巧,与农夫交流心得。
灵山土可种植之事,林深未有隐瞒,城中百姓闻风而动,纷纷前往灵山取土,于家中园中栽植。
百姓有事忙碌,灾祸自然少生。
江今禾于铺中开门营业时,亦教授野外生存之道及烹饪之法,渐渐赢得了民众信任。
心中燃起希望,又有领路人指引,众人的生活逐渐不再那么艰辛。
江婉儿时来铺中帮忙,久而久之,心门渐开,性情变得更为开朗。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发展,唯有一事令江今禾忧虑不已。
那便是宋雨雨隆起的腹部。
按理应已过预产期,却迟迟未能分娩。
彼时并无催生手段,唯有悬心以待。
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江今禾已将宋雨雨视为亲妹。
宋雨雨本人却乐观非常,常说能享此等好日子,即便难产而亡,亦无憾矣。
每闻此言,江今禾总会怒拍其臂,宋雨雨则笑颜求饶。
江今禾暗地里吩咐婉儿留在屋内陪护着虚弱的雨雨,叮嘱她一旦有变故,即刻前来通传。
正值她在店铺里忙碌不堪时,忽见婉儿满头大汗奔来,未及开口,江今禾心中已有了答案。
她急忙搁下手中的活计,心急如焚地向家中奔去。
定是雨雨临盆之时!
江婉儿紧跟其后,不敢怠慢。
奔跑间,江今禾忽地忆起一事,转头向婉儿呼喊:
“婉儿,速去上次那医馆请大夫来!”
婉儿闻声即刻折返,那路径她记忆犹新。
抵达家门,江今禾只见周遭聚满了邻里,众人见她归来,纷纷让出道来。
未入内室,却已闻得雨雨的痛呼声及邻家王嫂的安慰声交织一处。
“雨雨,听话,使把劲儿!”
江今禾闻此言,心知不妙。
产程初启,宫口怎可能已开?
此时若盲目用力,只怕会招致难产之祸!
这些基本的医学知识,作为稍有医学常识的现代人,她自然了然于胸,亦深知错误指导的严重后果。
“雨雨!我来了,雨雨!”
江今禾边冲进屋边高声呼喊。雨雨听见她的声音,呻吟声似乎减弱几分。
至雨雨身旁,江今禾紧握其手,试图给予安慰,并朝张姐勉强一笑,满怀感激:
“张姐,多亏您照看雨雨,劳烦您再去灶房看看热水是否备好,这儿由我来照看就行。”
张姐未多加思索,随即离去。
江今禾略作调整,轻轻揭开被褥,察视雨雨状况。
果真如所料,宫口尚未全开。
她焦急询问雨雨的感受,紧握其手:
“雨雨,听我讲,现在别使劲,忍一忍,忍一忍,大夫马上就到。待会儿一切听大夫的。”
未曾亲身经历分娩的江今禾,虽有理论知识,却缺乏实践经验。
正当此紧要关头,雨雨痛楚难耐,紧拽着江今禾的手,依其教导艰难调整呼吸。
片刻后,江小兰引着大夫匆匆而至。
大夫一见雨雨面色,神情立显严峻。
搭脉、按腹后,眉头紧锁,似欲与江今禾私语,却被雨雨制止。
“大夫,您直说无妨,我能挺住。”
江今禾望向雨雨,向大夫微微颔首。
“唉,这位夫人体况非同寻常,胎儿位置偏斜,且体力不支,恐怕难以支撑至分娩结束。若有上好人参助其提气,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江今禾听罢,心中了然,症结在于雨雨体质虚弱,营养跟不上。
若在现代,剖宫产或可为选,而在此地,唯有依赖雨雨自身之力。
“好,感谢大夫,小兰,请大夫稍事休息。”
……
江今禾打点好一切,不停地宽慰着宋雨雨。
宋雨雨轻轻摇头,示意让她说句话。
“姐,我可能不行了,往后,就让小兰接着陪在你身侧吧。”
江今禾见她似乎在交代后事,赶紧打断了她。
“别说傻话,雨雨你一定会没事的,我想到办法了,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回来,千万要撑住!”
江今禾拍了下她的手,迅速奔回房间,从隐蔽处取出一个黑漆漆的包裹。
那里面装的是宋闻钦早前猎回的野兔跟野鸡。
江今禾特意地做成了肉干留存,如今正好派上大用场。
正欲出门,她犹豫片刻,又抽出几条肉干揣进了衣兜。
门外围观的邻居们见到江今禾抱着那个黑包像风一样冲出去,立刻七嘴八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