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棠扶了扶额，起身歉意道：“姐姐，抱歉，凌音她受到惊吓失了智，并不是有意要冒犯你。”
凌音气炸了，抽噎道：“我没疯！你胡说八道什么！”
陈敏讥笑道：“她闯祸你道什么歉，真是烂好心。”
程九九耳力好，全听见了，她反正都把人气哭了，也就摆摆手表示不计较。
虞清棠又不好意思的同张辰逸商量：“哥哥，你看能不能和我朋友换个位置？她一直哭也挺闹心的。”
张辰逸被这声“哥哥”叫的眉开眼笑，“妹妹，你等等啊，哥哥问问。”
他说着看向了程九九，程九九纳闷道：“人家问的是你，你看我干嘛？”
张辰逸：“……”
得，这小心眼的丫头只对某人的事小心眼，压根不care他们。
“来，凌音妹妹，哥哥和你换位置。”张辰逸直接起身招呼别扭的小姑娘，凌音磨磨蹭蹭的，到底还是换了位置。
这边刚安静下来，靠近车头那边的前排座位又闹了起来。
“嘿，你们这盒饭谁做的？把人叫出来，让那厨子自个瞅瞅，是不把指甲剪饭菜里面了！搞这么邋遢，这饭菜还能入口么！”
“这位乘客，三天没吃东西了，你不饿吗？”
“我要不饿能花钱买盒饭么？那我花了钱可不是为了让自己吃一堆垃圾的，赶紧的，叫厨子出来道歉！”
“人若饿急了，什么不能吃？”
“欸，你什么态度？我要投诉你！你同事呢？你上司呢？叫他们都过来看看你是怎么办事的！”
“……”死胖子！
餐车员脸上的职业微笑啪叽一下裂了，她神情狰狞的看着叨逼叨的周金宝，咬牙切齿地说：“本来只要你们收下盒饭就什么事都没有……既然你不让我好过，那就都别过了！”
话音未落，灯泡砰砰全炸了！
周金宝人麻了，“不能打，也不能说，还能不能行了？！”
车厢暗下去的刹那，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爬过来，而且数量不少。
周金宝握着一块小巧的龟甲小声喊着：“有人不？还有没有活着哩？有就吱个声……”
“吱～”
周金宝喜了下，转头看向邻座一副精英范儿的漂亮姐姐，却见她那漂亮的脸蛋像墙皮一样斑驳脱落，露出一块块焦黑翻卷的烂肉，黑黢黢的眼眶里发丝蠕动……“鬼、鬼啊！”
“你他妈还活着么你就吱！有没有自知之明啊！”
“哈，姐姐这副模样也不能算是死了，不是么？你这小胖子还挺有意思……唔，元阳未泄？可以啊小子，过来让姐姐吸一口精气，姐姐不杀你。”
“我可去你的吧，鬼话连篇！”
被说红了脸的周金宝扭头就跑，他实心皮球一样撞开扑杀过来的餐车员，连滚带爬地窜到其他桌子上，使劲拍打那依然昏睡的漂亮少年，“喂，陆三！醒醒……卧槽！”
他被程九九扔铅球一样砸了出去，龟甲张开防御结界，护着周金宝摔进顺滑柔软的发丝网中……诶？触感不对啊？
周金宝愣愣低头，头皮顿时一炸，只见发丝化蛇，纠缠着在他身下蠕动游走，并试图咬他、往他身上爬，虽然都失败了，但那触感加上视觉冲击，给周金宝吓得不轻。
林笑笑心里也发毛，“千丝怨蝰？这玩意儿它不惧火啊！”
周金宝闻言，顿觉要完，立刻大喊道：“姐姐，我错了，给你吸给你吸！你快收了你的神通！”
他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的心态喊的话，却没想到千丝怨蝰的动作真的停下了，即将化作蛇窟的车厢恢复了正常。
餐车员：“……？”你妈的，累了，毁灭吧！
餐车员的鬼手刚要碰到胸前的哨子，就被一坨发丝绞断！它顿时惨叫一声，不敢再动。
“姐姐，说好了一口，就一口奥～”事已至此，周金宝也不敢反悔。
林笑笑上前一步试图阻止，“哎，你……”
“陆三是我朋友，他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周金宝张口就来，心道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而唯一能戳穿他的家伙也掉线了，“时间不多了，让我试试。”
大概是这位千丝怨蝰姐姐在露出鬼相前偷偷给他小饼干充饥的举动给了他勇气，竟敢主动的把自己送她嘴下让她吸精气。
……
“她身上的怨气那么重，竟真的只吸了一口？这么厚道的么？”程九九悄然掐灭指尖的龙炎。
林笑笑一脸的茫然，“不知道啊，感觉这只千丝怨蝰有点奇怪。”
“确实脾气太温和了些，”张辰逸身体紧绷，“她似乎就是这层轮回域的执念体，但又不太像。”
赵小石猜测道：“该不会是憋了什么后招吧？”
这话无人能答，众人只能戒备。
程九九问出心里憋了许久的疑惑：“执念体有什么特征可以分辨么？”
“呃……”
林笑笑摸着下巴想了想说：“一般最凶的那个就是。轮回域里的执念体属于是画地为牢、被囚一隅，一直重复经历着生前的遭遇和死亡，精神长期受此折磨，都变得又疯又凶。”
程九九：“……”
难怪不能确定，眼前这个千丝怨蝰着实过于冷静了些……正这么想着，她就发现千丝怨蝰忽然嘴角一咧，恶意十足的笑道：“再！见！”
不等她做出反应，眼前就一黑，再睁眼，身体正随着行驶的火车微微晃动——
“火车已经出发，请各位乘客尽快就坐，不要随意走动。”
广播响起，混杂着车厢里轻松惬意的欢声笑语。
“……场景变了。”程九九定了定神，顺着紧牵的手看一眼靠墙站着的病弱少年……“咦？你醒啦！”
“嗯，稍微晚了点。”
“啊？”
“……”
陆万里微抬下巴，示意她回头看。
他们身后，空无一人，就连隔壁车厢都白雾弥漫，看不分明。
程九九惊了惊：“……他们人呢？！”
“掉进其他车厢了，”陆万里抬手敲敲墙壁，“我们还在八号车厢。”修长的手指刚好指着数字8。
“呃…你记性真好！”程九九干巴巴的夸了句，“我们先找座位坐下……”
“是站票。”
“……嗷。”
程九九挠了挠下巴，左顾右盼地说：“为什么是站票？”
陆万里淡淡道：“这里可能发生过让执念体难忘的事情……”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站票要一直站着，你会很累。”程九九朝车厢里探头探脑的找空位，没留意到身旁少年微微一怔之后温柔下来的眼神。
陆万里反手拉住她，指指卫生间的方向，“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