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肖科长前后走出办公室,他跟在我后面向我办公室走去。
其实, 我不愿意他到我办公室, 因为我担心性情怪异的李娟还在我那里没走,以她刚才哀哀怨怨的表情,肯定,她刚刚受到委屈后的满腹心思也会撒出来。
果然,李娟还在,而且是脱下高跟鞋的两只脚放在桌子上,仰躺在椅子上,后面倚靠着的,就是成排档案存放的铁皮柜。
看到我们进来,她连动也不动,指了一下沙发,说:
“你们坐沙发聊吧,我感觉有点困,打个盹。”
这个季节,的确是有点困。
赵科长倒是一点不见外,表现也很有趣,接话茬说:
“我给你冲杯浓茶,解乏吧。”
边说,边拿起李娟的茶杯,倒掉里面的茶根,换上新茶,拿起暖瓶冲上开水,放到李娟面前。
看起来,就像是长期很熟悉很默契的一对一样自然而然。
想起关于李娟的重重传闻,以及赵科长的那句醍醐灌顶一样的点化,越发感觉表面热忱或冷漠的李娟,其实很不一般。
我给自己也换上新茶 ,给肖科长也换上新茶,分别摆放在沙发中间的茶几上,然后坐下吹着自己茶杯里的泡沫,品闻着茶叶沁出的香味。
赵科长坐下,却先向着李娟发话:
“怎么了,挨了才一顿训还没有反应过来吗?”
看来 ,才一会功夫,李娟挨艾行长训的消息就已经传开了,在小小的银行办公楼上,其实根本就什么话什么事情,其实都没有保密一说。
“可不,他让我谈开源节流到想法,我就说先裁上面的人,可是他竟然叫我到出纳科去锻炼半年,太欺负人了。报纸上还天天说减员增效,倒不让我说了。”
我一下明白了 ,原来如此。
艾行长就是出纳出身的,让李娟到他最熟悉的出纳业务的部门去锻炼,也许是将来有重用呢?
肖科长说:
“挺好啊,要不到我们科当副科长吧,我们刚好缺一个管出纳的人。”
肖科长又在许愿,不过这种场合的许愿,又有什么心思在呢?他是不是一向善于这种真假难辨的许愿?幸亏当时我及时表态不接受,不然艾行长会认为我俩在唱双簧。
“滚!”李娟被他逗笑,穿上鞋坐了起来对着肖科长哂道。
肖科长一点点也没有不高兴,用手指敲击着茶几边缘,反而是笑着说:
“你喝了我给你冲的茶,我才能滚啊。”
我突然想到,会计出纳都是营业室的,将来合二为一也是可能的,肖科长是不是也有这个想法,那就是合成为他任主要领导的营业室或营业部这一个部门呢?
“你们笑呵呵的出来,是没有挨训吧?”
“当然没有,艾行长还表扬老金了呢,这不过来讨论一下这些事。”
行长的什么事就像说着玩一样,表面看来毫无心机的样子,但是,单独谈到我,是不是就可以单独理解了?
“你们两个都真是高手,我就是个挑头的受气包,你们是摘果子、捡便宜的。”李娟似乎感到莫名的委屈,“请客吧,安抚一下我受伤的心。”
“好啊,肖科长肯定请客,他这不就是专程来请你的嘛。”我也笑着说。
李娟很诧异的看了我一眼,“你们合伙欺负我啊?”
“现在我不是找你商量事情嘛,等我们商量好了,晚上我肯定请。”肖科长很正经的说了一句。
李娟感觉不是开玩笑,就又坐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浓茶,“你说吧,我听听有这嘴里没有象牙吐出来。”
自然,这是在拐着弯骂肖科长呢。
肖科长不以为然,“你叔叔厂里空头支票的事情,你看怎么弄啊?”
李娟一听急了,“怎么弄?不是早就和你说好了吗,你们不能罚的”。
李娟叔叔家开的是一个牛仔服装厂,为於陵着名的牛仔布厂——於陵蓝鸥染织厂做配套的,采购染织厂的面料,专门生产出口的牛仔布服装,这个我很清楚,出现空头支票也很经常,只是大多都是不罚款的。
蓝鸥染织厂是九州第一,全亚洲最大,世界排名第二的牛仔布生产厂家,在全国开设多个分厂,蓝鸥牛仔服装的生产规模也很可以,“蓝鸥牛仔、翩翩世界”的广告词风靡九州,能与蓝鸥搭上协作关系,那可是抱住了一个金饭碗。
“刚才艾行长可是说了,以后不管哪个厂出现空头支票都必须罚款,你这么难为我,那是要看我怎么办合适吧?”
刚刚商议出来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肖科长就拿出来说话,看来是反过来将了李娟一军。
“我怎么没有听说?”李娟愣了一下。
“是真的,刚刚讨论确定的。”我跟上一句。
“啊” ,李娟惊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