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婷满心不忿,但碍于肃王的威吓,也只得横下心走上前来,扬起脸朝着孟初晗冷冷道:“罢了,今日之事本宫不与你计较!”
孟初晗气笑了——
这般盛气凌人的态度就是赔礼了?!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萧国大公主妘溪摇头叹息,她状若无意的与侍女耳语,口中的话却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
“大梁皇族就这点度量?犯错如何?认了就是!如此扭扭捏捏、惺惺作态,简直让皇室蒙羞!”
“行事如此不爽利,这般做派别说在我大萧皇室,便是普通臣子亦会被御史参上一本,可笑可笑……”
李乐婷狠狠瞪了一眼妘溪,暗道这萧国人好生讨厌。她刚要开口反唇相讥,肃王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
“臣这就进宫面见皇兄!”
李乐婷一滞,这才僵硬的转过头,朝面前一脸戏谑的孟初晗道:“本宫、本宫也是被人蒙蔽,并非有意针对你;你去寻那上官嫚姝,莫要再与本宫纠缠!”
“公主殿下,你我好歹是同宗,殿下屡次针对我,就没想过会有今日?”
李乐婷闻言冷冷一笑,“本宫何等身份……”
“三公主确实尊贵,可今日又如何呢?!”
孟初晗不卑不亢,朝着一脸不忿的李乐婷道:“皇室一言一行,皆是万民表率。殿下天之骄女,满朝贵女都要依着殿下行事。您苛待亲眷,下面的人岂非要有样学样?”
“大梁乃四国之首,陛下贤名远播。殿下一人苛待宗亲不要紧,可长此以往,世人只会认为皇室无情;宗亲们意冷心灰,百官便会倦怠,长此以往、国之将安?!”
“是天下重要、还是女儿重要?殿下如此聪慧,这点道理怎会想不明白?!”
第一次有人如此直白的为她针砭时弊。
父皇、母后再生气,左不过一句“任性”;李乐婷从未想过,只为着几条贱命,父皇竟会那般惩罚自己!
她震惊的看着孟初晗,反驳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肃王闻言不住的点头;妘溪公主更是略带惊讶的盯着孟初晗瞧;曹乐阳面色不郁,一双眼却不自主落在不远处妻子那淡青色的襦裙上。
唯尉迟九波澜不惊。
他面色如常,垂下的眼中却难掩淡淡的骄傲。
“妾身当不起殿下赔礼!若日后旁人再惹殿下不快,还请殿下想想妾身今日的话!”
孟初晗说完再不看李乐婷,转身冲肃王施礼。
“王爷,妾身这就告退了!”
肃王温和的点了点头,嘱咐道:“不必如此客气,咱们是一家人,以后再见到本王还是叫一声‘王叔’吧!”
孟初晗谦卑的称是,转头看向五公主李乐姝;孙嬷嬷一见忙推了推自家主子,李乐姝忙向肃王告罪,随后跟在孟初晗身后朝门外走去。
路过曹乐阳身旁,孟初晗目不斜视,不经意间瞥了眼一旁肃立的尉迟九。
见尉迟九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她心下一松,这才拉着李乐姝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孟夫人,吾乃大萧皇长女妘溪是也!”
这萧人倒是奇怪,竟一直替自己说话。
见她面露微笑,孟初晗这才驻了脚步,朝一脸温和的大萧皇女道:“妘公主唤妾身所为何事?”
妘溪微笑着上前,瞟了一眼她身后的曹乐阳,低声道:“孟夫人行事果干,妘溪佩服!然则曹家少爷并非可托付终身之人,为今后计,夫人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竟是来劝自己远离和离的?!
怕她不悦,妘溪忙道:“夫人别误会,在大萧女子不必依附于男子,婚配之事但有不如意,夫妻双方可和离另行嫁娶;我知大梁风俗与大萧不同,可生而为人不可认命,女子亦不输男子!妘溪觉得,即便今后要受人非议、孑然一身,总好过后半生所托非人,误了夫人一生!”
李乐姝一听就急了,她冲上前去,一把将孟初晗挡在身后,压低声音道:“哪有劝人家夫妻和离的,你这萧人安得是什么心?!”
“我是为孟夫人好!”
妘溪不以为然,眼光却直直望向孟初晗,语气诚恳的道:“夫人所言所行非迂腐之人,想来能体会妘溪的苦心!”
孟初晗无声的笑了,“多谢殿下关心!人各有命,谁知道以后会如何呢?”
见她没恼,妘溪提着的心这才放下,却也听出她话中淡淡的疏离。知她不愿与自己深交,忙侧身将路让出,口中和气道:“夫人慢走!”
这人为何对自己如此上心?
因她是国公府的少夫人?
还是因她最近愈发浓厚的圣宠?!
孟初晗从来不信什么一见如故,人与人之间的情谊大都缘于彼此能为对方带来的利益。
皇家如是、草民亦如是!
她再次深深看了眼妘溪公主,这才转身离去。
一出门,一脸忐忑的孟凝霜便迎了上来,珍馐则是略显焦急的跟在她身后,不住的朝着几人身后看。
“大姐可算出来了!三公主殿下没将你怎么样吧?”
孟初晗转头示意李乐姝上车,待身旁没了人,这才低声道:“是你请尉迟将军来救场的?!”
孟凝霜面色一红,嗫嚅道:“三公主的性子在京中可是出了名的,小妹刚刚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少国公到了,我本以为咱们能有所依仗,谁料他竟全然不维护姐姐,只顾替那上官嫚姝说话。”
“我怕姐姐吃亏。多亏珍馐这丫头聪慧,她拽着我悄悄溜走,骑了徐三的马去给尉迟将军报信。尉迟将军听后便说,要解大姐困境唯有请肃王出马,这才套了车带我二人去肃王府。”
“咱们好歹是伯爵之女,又是宗亲,求见大宗正合情合理,肃王府的人不敢拦……”
孟初晗心中一时热了起来,这便拍了拍她的肩,温和道:“难为你了!”
孟凝霜赧然一笑,“小妹没做什么,此事多亏了珍馐!她一见到尉迟将军便红着眼睛往地上跪,唬的尉迟将军将手中的茶杯都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