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勉能理解李丰年话里的意思,知道他的想法后他也不再说什么了。
他这种出身是体会不了好兄弟的心情的,但是,陪着好兄弟去闯一闯这场鸿门宴还是能做到的。
马车行驶了半个时辰,到了顾明宴请的京郊别院。
你还别说,这个地方还挺雅致的,这里距离京城马车只需要一个时辰,不远处就是皇家庄园,还林立着大大小小不少的庄子,仇九竟然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有这样一个三跨五进的别院?可见他也不干净啊。
李丰年和王勉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都来了。
顾明看到他们来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赶紧走过迎接,嘴里还不知何意的试探道:“我看你们迟迟不来,还以为你们有事要失约了呢,幸好是来了,快进去,咱们啊,先去品茶,再去划船赏花。”
李丰年王勉只当不知道顾明话里的意思,两人面带微笑的随着顾明进了这显得十分奢华的别院。
一路上别院的雕梁画栋,名贵花株都让顾明十分骄傲的给两人介绍(炫耀),且还时不时的观察他们两人的神情,特别是想从李丰年的眼里看到震惊和嫉妒,但是结果让他失望了。
两人都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都不至于为了一座看起来很奢华的宅子就失态,因此两人的神情始终都很淡定从容。
这可让一心想炫耀的顾明心里难受的不行。
王勉是三品大员之子,清高一点倒也无妨,毕竟人家有那个资本。
李丰年一个小小商贾出身,连父母都没有的人,只能靠着兄长姐姐接济的泼皮破落户,哪来的脸在他面前装模作样的。
顾明心里对同样出身,却每日穿戴不俗,还能跟世家出身的王冕交心,很是看不惯。
现在他又自觉认了个有本事的叔叔,他比李丰年更有前程,自然对李丰年从一开始的羡慕嫉妒到现在的想要把他踩在脚底,让他那张始终带着笑的脸变成恐慌,愤怒,却又无能为力,这样才符合他的身份嘛。
顾明指着一路上的花草装饰头头是道的给两人介绍,好似这院子是他的,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了解,且觉得这些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叔叔对我十分好的,他说啊,以后咱们休沐都可以来这里吟诗作画,他十分欢迎。”顾明似是想要证明什么,说出这样炫耀意味十足的话。
顾明却不懂,人往往都是越没什么越要证明自己有什么,他现在就是如此。
李丰年和王勉都十分无语,王勉意味深长的道:“你什么时候多了个京城的叔叔啊?你家不是通州的吗?”
顾明被问的慌了一瞬才有些心虚道:“是我表叔,他很早就来京城这边做生意,我们才相认没多久,表叔很看重我,也很疼我,你看,我现在身上的衣服,发冠,玉佩都是他给的。”
两人顺着他说的看过去,确实比他之前穿戴的要好很多。
李丰年笑着道:“那就好,你家离得远,有个远房叔叔照顾你也好。”
顾明对李丰年的表达很是不满,他以为李丰年是在说他不是京城本地人,歧视他。
他眼珠子一转说话就阴阳怪气起来:“瑾之啊,我听说你家也是商户啊,可是我看你身上的穿戴好像都不便宜吧?咱们得俸禄就那么多,你不会都用来买这些东西了吧?”
李丰年还没有说什么呢,他又道:“瑾之,咱们都是好兄弟,我是把你当自己人才想劝劝你,我听说你家是兄长掌家,你是靠着兄长和姐姐供养才能读书科举,
那你应该好好报答他们才是啊,怎么能只顾着自己呢,咱们好不容易有了俸禄,你可不能都花在自己身上了啊,这话我是看咱们都是兄弟才说的,你可不能这么自私啊。”
李丰年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明一脸的我都是为你好的样子:“你说的都对,我是靠着我兄长姐姐才有今天的一切,那又如何,他们就是如此疼爱我啊,我不要都不行。
就在前一阵,我兄长和我姐姐又给我在内城买了一套两进的四合院,虽然不大,但是也够我一个人住了,唉,家人的爱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那欠揍的语气,嘚瑟的表情,把顾明气的脸都变了。李丰年就当看不到,他不愿意跟他一般见识,便随他怎么炫耀,没想到他还蹬鼻子上脸了,真是惯得他吗,真把自己的不幸都怪到别人身上了,谁欠他的。
顾明被李丰年这段赤裸裸的炫耀,嘚瑟给甩了一脸,气得他脸色都有些狰狞。
王勉则是故意道:“唉,顾明,你咋了?你不替李丰年高兴吗?他姐姐兄长多好啊,我都羡慕他。可惜我没有兄长姐姐啊。”
顾明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没什么,只是没想到瑾之家里这么疼他,真是太幸运了。”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轻。
实则他心里在愤怒的吼道:“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幸运,有个愿意为你付出的兄长,可他呢?他家里明明也不是那么穷,却连帮他在京城安家的银钱都不愿意帮一点。”
明明他才是家里最有出息的孩子,他爹却只重视兄长,他娘更疼下面的弟弟,他只是想让家里出点银钱帮他在京城安家他爹都不愿意,还嫌弃自己读书白花钱了,却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利益。
明明考上举人和贡士的时候,家里靠着他收了许多的田产和银钱,现在却一分钱都不肯帮他。
他爹却说:“你科举我该出的钱都出了,现在你都当官了,怎么还要家里的钱,你什么时候才能给家里拿钱嘛,那京城的房子得多贵,我没有那么多钱,你大哥去了媳妇生了孩子,下面还有弟弟妹妹,要成婚,要出嫁,都是要花钱的。”
他爹一脸的不耐烦的指着他骂:“你这个当官的,又是弟弟,又是兄长,没说帮家里点,咋还伸手往家里要钱,都说科举当官,就能给家里长脸,你长得脸呢,这都三四年了,说是个六品官,你咋还没有咱们这的县太爷挣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