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的族长去探了一次监,跟族里的几个人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出来之后就被人提点了。
“听闻桃李村上百顷田地都是你们孙氏宗族人名下的?”一个貌似是小官吏的男子状似无意的问道,“孙族长,要我说啊,做人呢,还是不要这么贪心的好,桃李村那么好的地方,都被你们孙氏给占完了,这可不就给子孙后代带来了麻烦吗?”
孙族长先是一怔然后恍然大悟一般看了一眼说这话的人,他眼眉垂下遮掩住眼里的怒火,双手在袖子里紧紧握住。良久他板着一张脸回到了族里。
原本那些做局的人以为他们都这么明显的点孙族长了,有点脑子,识趣点的都应该主动的求着他们买田才对。
毕竟,总不能因为田产就不管大牢里的这些族人了吧。
结果没想到,孙氏族长回去跟族老们一商量,他们把所有的族人召集在一起:“咱们村子里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各位心里都有数,这次喊你们过来是问一问你们,你们是愿意卖掉祖宗传下来的田地,
去换以后的安生,还是跟着族里的人,豁出去了,咱们联合姻亲就顾,写一份联名诉状,上京城,告御状,拼了他娘的,也不把祖宗基业,拱手让人。”
桃李村几千个孙氏族人,除了几个少数的不敢跟官府作对的人可能想要花钱消灾,绝大多数人都同意拼一把。
“族长,咱们孙氏历经几个朝代,祖宗们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田产,要是就这么随意的卖出去了,老子就是死了,也没有脸去见祖宗。”
“就是,跟他们拼了,上京城告御状。”
“怕他们的求,咱们孙家虽然没有当大官的,但是也不是他们想揉圆捏扁就能随意糟践的,跟他们干。”
如此孙氏宗族上下一心,就定下了之后要做的事情。
首先就是村子里的人暂时都不许出门,免得又被人下了套,当然那些在府城定居的不算,他们常年在外,不是特别了解的都会知道他们是哪个村子的。
只不过也要通知他们最近都小心一点,不要被算计了。
至于县衙大牢里管着的人他们也不担心,反正县衙也不敢杀了那几个被关押的人,顶多就是吃点苦头。
其实府衙并不是没有孙氏族人,只不过他们只是小官吏,没有多大的能力,压根都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
孙氏族长找了几个族中的年轻人,叮嘱他们偷偷的找府衙里的族人办了路引,之后,又教他们到了京城之后该怎么行事,这几个人就轻车简行的上京告御状去了。
京城翰林院有孙氏今年刚考进去的庶吉士孙斌,这个孙斌为人和善,学识扎实,是当初的二甲第二名,在翰林院里还算混的不错。
族人到来之后就找到了他,他一番思虑之后,找到了李丰年,李丰年知道这事情之后就把王勉拉了过来,然后就有了沈奎这一趟的下江南之行。
他们一行只有四人,还只有沈奎有点身手,所以他们没有打草惊蛇。
关镀作为巡查密使,手里是有皇帝给的密旨的,凭借密旨可以号令广陵府的总兵出兵。
为保自身安全,几人到了广陵府之后就联系到了这位总兵吴飞。
他在看了密旨之后,派了十位亲兵护卫几人的安全。
沈奎几人就开始兵分几路的秘密调查,沈奎和记录官从孙氏族人那里开始。
关镀和御史中丞则是在府城里从百姓,小摊贩这些底层人士下手。
孙家在广陵府已经是多少年了,在家里后生去京城之后,他们自己暗地里也在调查。
这么多年的人脉也不是假的,广陵府内各行各业都有孙家的人,有做小买卖的,也有三教九流的,不过一段时间,就查出了是哪几家在背后做的这些事。
广陵府内有四家商贾巨贾,他们四家在广陵府可以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凡是能做到这个地位的商贾,有哪一个手里是干净的呢?
这四家分别是大茶商刘胜,他在江浙一带有许多的茶山,又跟不少的官府都打通了关节,每年虽说撒出去不少的通关费,但是挣回来则是更多,可谓是茶道巨贾。
药材商杜良,江南一带的山林有不少都是他的,甚至更北的山他都有,他还有一个专门在大齐朝来回运货的商队,他的药铺,可谓是遍布整个大齐。
而,做药材的,要么宅心仁厚,要么黑心要命,能做到整个大齐都有药铺的杜家,手里怕是干净不到哪里去。
另一个就是粮商高顺,他就是一个大地主,名下的田产数不胜数,江南一带的高记粮铺遍地都是。
但是,他的田地是怎么来的这就很有必要去查,然后就是,百姓都在暗地里骂的,税收十分高。
大齐的田税收的并不高,差不多是一百斤交二十斤的税,圣上还时有免税的政策。
然而,租赁了高家田地的百姓们则是苦不堪言。
不管是朝廷有没有免税政策,他们都是按照固定税收收取,且税收高达百分之五十,一百斤要交给主家五十斤,佃户的五十斤后还要再交二十斤的税。
为了养家糊口,吃饱饭,没有田地的农户只能多租赁田地,终日在田间地头里拼命干,只为了让一家老小能吃口饱饭。
要不然也没有办法,整个广陵府只要是小型村子,内有宗族存在的,几乎田地都被商贾垄断了,他们只能租赁这些税收极高的田地,毕竟,人总是要活下去的啊。
最后一个就是广陵府内最大的钱庄,这个钱庄不只在广陵府这个府城,而是隶属于广陵府的所有县城都有这个钱庄。
而这个钱庄还伴随着地下赌场,这四个人里就他手最黑,心最狠,钱最脏。
广陵府内稍微有点人脉关系的都知道这些道道。
而像是孙氏这种以宗族抱团取暖的氏族,原本是不愿意跟他们硬碰硬的。
但是,被人惦记上祖宗田产这还能忍?这是底线,他们不能再坐以待毙,田地是一个宗族的根本,决不允许他们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