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原地的郑二老爷子紧握着拳头眼神明明灭灭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郑家族老气哼哼的看着老爷子嘟囔道:“你当初就不该心软,直接把他们解决了,留在金陵,就不会有今天。
我看你现在怎么办,你想着放人家一马,人家可想着要你的命呢。
我可丑话说在前头,郑刑的事情我们可没掺和,到时候你们真的被抓住,可跟我们没有关系。”
两个族老背着手也疾步走开了。
只剩下一个世交王掌柜,他是做皮货生意的,他的生意能做的这么稳定,郑家没少出力,他跟郑二老爷子混在一起也是有目的的,如今也乐得看他做困兽之斗。
毕竟,他又没有杀人取财,他巴不得郑家两房闹得不可开交,这样郑家镖局他就可以想办法谋划谋划了。
“老郑啊,我也没有办法了,该说的我也说了,沈老爷子完全不给我面子,我也无计可施了,之后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郑二老爷子看着身边的人都散开了,心里莫名的有些凄楚之感,好似自己家就要江河日下了一样。
他脸色难看的盯着老宅的大门轻声道:“大哥啊,你风光了一辈子了,怎么也该给我二房留一点吧,我本有心给你留一点香火的,如今可不是我的本意啊。
婉秋如此作为,不给我二房留一点后路,弟弟出手是为了自保,是她自己把自己送上末路的,你黄泉路上可别怪错了人。”
郑二老爷子当初放走沈康一家三口的时候,怎么都没想到会有今天,沈家竟然不远千里的也要帮一个媳妇出头,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哼,他还不信斗不过一个外来户。
他已经想好了,等他回去筹谋一番,做足准备,盯着老宅,他们不出门还好,只要出门就不用回去了。
这年头,意外死个把人,只要打点好了衙门,就凭沈家几个外地的,金陵里谁会帮他们,还不是白死了。
就算不出门,也有的是办法,他们总是要吃喝拉撒的,以他在金陵这些年的钻营,想在他们的采买上放点什么,还是很容易的。
到时候不声不响的毒死几个人,也不会有人给他们做主的,等沈家人感觉不对劲的时候,人都尸骨无存了,还能查个什么。
然而,他想的很好,很可惜事情往往不会按照他的想法来。
他怎么会想的到,沈家如今早不是十年前的沈家了,他所有的谋划都被人猜到了,甚至还专门定制了法子,故意设了套,就等着他们今天的这一趟呢。
赶走了这些不要脸的人,郑管家才把杨雄说的话跟郑婉秋还有老爷子他们说了。
李云溪也听到了,她倒是不意外:“这也就是因果轮回了,郑老爷子当年种下的善因,如今也算得到了善果。”
郑婉秋听过之后泣不成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二叔不会是坏人的,他对我比对郑平还好。”
沈康看着妻子也是感叹道:“你之前不是最担心二叔是骗我们的吗?现在不用担心了,我们只需要等,等我们把眼下这事给解决了,二叔也该带着父亲的尸骨回来了,你别哭了,我们要尽快把郑兴几人给送进大牢,等父亲回来,还得给他好好办一场葬礼,以告祭爹和爷爷的冤魂,让他们再点往生去吧。”
郑婉秋点点头:“你说的对,我要提早准备准备。”
一旁的沈继业和赵氏对视一眼也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们都没有去深究把郑家二房都下大狱之后,郑远这个二房仅剩的人,该怎么办。
另一边,回到家的郑老爷子专门把郑兴喊了过来,他知道长孙性子冲动易怒,还专门叮嘱他不要心急,等他想个法子不声不响的解决他们。
郑兴面上同意了,实则心里根本没当回事:“祖父老了,不中用了,杀个人还掂量来掂量去的,等他想出法子来,黄花菜都凉了。”
今天在老宅受到的屈辱是他长这么大都没有经受过的,他要是再忍就成了王八了。
他摸着脖子上的燎泡,脸上的擦伤,和胸口的闷痛,这样的屈辱,他必将十倍百倍的返还。
晚上用过饭后,他就回屋了,郑老爷子以为他是生闷气,以前就没有多管他。
郑兴等到夜深人静,宵禁之前,穿着一身黑色利于行动的衣服,避过家里下人,人不知鬼不觉的出了家门,手里还拎着一桶制作火把用的火油,身上还别了匕首。
他如鬼魅般顺着墙根走,往南陵巷的郑家走去,今晚,他就要让他们尝尝被火烧被火烤的滋味。
而李云溪知道了他们发生了巨大的冲突,那个郑兴还当即就想动手除掉婉秋这个唯一的郑家人,她就感觉这人不是一个有忍耐性能坐得住的人。
“爷爷,爹,三弟,今儿晚上势必守好家里的各个容易被进来的地方,恐怕今儿不会安生了。”
沈康瞬间就想到了郑兴:“大嫂的意思是,二房有人坐不住了。”
李云溪点头:“听你们说了前厅的事情,我感觉这个郑兴恐怕不是什么有耐性的人,既冲动易怒,又经不起刺激,且还心思狠毒,当着众人的面就敢对婉秋动手,这人只怕是个不管不顾的。
你们必须小心了,晚上要打起精神,一旦发现了动静,一定不要墨迹,第一时间拿下他,别管是断他的手脚还是什么,一定要让他没有行动能力,要不然,这种人让他得到机会,他恐怕会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沈康几人面色微变:“大嫂说的我记住了,我会跟那几人说清楚的,今晚爷爷 ,娘还有大嫂和婉秋,你们就带着孩子们在一个院子里待着,以防万一,我就带着人把院子守住。”
李云溪点点头:“城里有宵禁,我推测他不会走正门,应该是从角门,或者是后门,他曾经也在这里住过,对这里也是熟悉的很,你们要小心为上,记住,不可手软,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你自己的残忍。”
“是,大嫂,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尽快拿下他,不会给家里带来灾祸的。”沈康知道轻重,给岳父他们报仇固然重要。
但是他大嫂,爹娘,还有孩子更重要,他就算在想给岳父他们报仇,也不会拿自己家人的生命当儿戏。
而另一边一直派人盯着郑家动静的刘学知,在知道郑家二房上门后不过一刻钟就被赶了出来,且他们脸色十分难看,好像还争执了什么。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两天怕是会生乱啊。
想到这,刘学知吩咐师爷:“去告诉负责巡城的王甲,这几天多派几队人南陵巷一片巡逻,若是听到什么动静立马去驰援。”
师爷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见老爷这么重视,当即就亲自跑去吩咐去了。
金陵城夜晚有宵禁,子时后不允许街道上再有人,还会有巡防的兵士巡逻。
郑兴虽然想要解决了郑婉秋等人,但是也没打算把自己赔上。
他在临近宵禁的时候摸到了郑家老宅后门附近的小巷子,他知道后门西边有一个很偏的地方,一般没人回去,更别说现在这么晚了。
他自信满满的趁着宵禁时间之前,巡城的人还没到这个空隙爬上了郑家的院墙,轻轻的跳了下去。
殊不知,他刚上了院墙,一队二十人的巡城队伍就走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他对手下的人打了几个手势,身后的二十人就是默契的不说话,脚步也放轻了。
眼见着郑兴跳了下去,为首的徐宁顿时一摆手:“动作都轻点,把这一处围起来,一旦听到里面有动静,去一半人进去救援,另一半人继续守着,以防万一。”
“是,徐头。” 众人立马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守了起来。
而跳进去的郑兴则在他跳下去的一瞬间就惊动了守在不远处的沈康和其他三个刘学知送来的人。
他们府里防卫最重的都在这里,其他的地方都是点着灯笼由其他人不会武的下人守着的,倒是没想到,郑兴真的会从他们预料的地方进来,这次正好,彻底解决了他。
郑兴一跳下来没有看到人就不屑的冷哼道:“看来他们都自信的很啊,也好,就让他们都死在这场火灾下吧。”
说着郑兴就拎着东西加快脚步的快速往前院走去,他的眼里还闪烁着兴奋的光,似乎杀人是什么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一样。
而埋伏在暗处的沈康几人都清楚的听到了他说的话。
沈康自是愤怒至极,其他三人则是震惊,竟然有人敢在金陵城里纵火。
这南陵巷可是一大片的居民区,若是失火,那可不是一家一户遭灾啊,这人简直该凌迟处死,如此不把人命当回事。
几人手里都有一根细细的绳子,是从地下牵引过去的,用脚踩着在用手拽着,这样既能互相传递消息,又不会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