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出了那七彩光晕,女子的一张脸,惨白如纸,昏迷中,还用双手死死托住怀中的婴孩。
“快把孩子抱下来!小心摔了!”张皇后担心地道。
那管事的胡嬷嬷摇着头回道:“娘娘,老奴刚才试过了,她抱得太紧,老奴怕伤到孩子,不敢下重手……”
张天师在旁边道:“这婴孩刚离母体,还未洗漱,还是让他挨着娘亲才好。”
胡嬷嬷解下外衣,篼头篼脸地盖在张蔷身上,毕竟曾经是万岁爷的女人,就算要赐死,也不是外面的宫女太监能随意看的。
张皇后向朱由校辞行:“万岁爷,臣妾先过去照看一下,这里,就交给万岁爷料理吧。”
她才懒得管客氏和魏忠贤的破事呢,眼不见心不烦,还是走了好。
朱由校目送一行人转过启祥宫的通道,才收回目光。
他再回头看那道夹墙,七色彩虹已经消失,只剩下斑驳的墙面,和那满地的血水,提示着他:他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杀人不过头点地,为何要如此折磨一个女子?”这本来是他心中的想法,却不知怎么地,就喊出了声。
魏忠贤拉着客氏,双双跪倒在地:“万岁爷息怒,老奴刚才已经查过,是乾西所的管事太监王兴,擅自做主,把张氏关进这里的。
那王兴,现已被老奴拿下,等待万岁爷处置。”
朱由校浑身发抖,指着夹墙喊道:“把那狗奴才关进去,让他尝尝被活活饿死的滋味!”
魏忠贤一挥手,两名内操军的太监,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中年太监过来,直接推进了夹墙。
底下的太监宫女,得到魏客二人的吩咐,忙拥上前,捡起砖头,又将那墙堵了起来。
朱由校犹不解恨,口中喃喃骂道:“可恶,可恶,太可恶!”
客氏松了口气,上前劝道:“万岁爷,当心气坏了身子,老奴陪您回去吧。”
朱由校从小死了娘,是奶妈客氏陪他一起长大,在朱由校的心里,简直把这位奶娘,当成了亲娘,对他十分尊敬。
客氏惭愧地说:“也怪老奴,一心只顾着万岁爷的身体,想着这后宫之事,自有皇后打理。
哪知皇后到底年轻,一时看顾不过来,也是有的,老奴下来,还是要多多提点提点皇后。”
客氏和魏忠贤,当真好手段,客氏这一说,一是在朱由校面前表了功,说自己一心扑在他的身体上。
又暗戳戳地给皇后上了眼药,指责她年轻,管不好后宫之事。
朱由校再怎么昏庸,对他亲自挑选的皇后,还是很维护的,他说:“皇后是好的,只怕下面的人欺她年轻,阳奉阴违地做出这些事来,嬷嬷以后,多帮着皇后看顾一些吧。”
客氏望见在魏忠贤身后的任皇贵妃,恨她今儿办事不力,没有第一时间弄死那张氏,要不是魏忠贤推出一个替死鬼,她今儿就要下不来台。
没办法,这是她和魏忠贤安在后宫的一颗棋子,再生气,也不可能马上撸掉她,还得捧她上位。
所以客氏说道:“万岁爷说的是,老奴有个建议,皇贵妃任氏,受魏公公教诲,贤良淑德。
不如,就让她协助皇后娘娘管理后宫吧,也让老奴省点心,专心伺候万岁爷。”
朱由校点头:“随嬷嬷处置。”
十九岁的朱由校,被魏忠贤和客氏,三言两语哄好,心中的气消了大半,启驾回乾清宫做木工活去了。
长春宫,此时正忙乱不堪。
张蔷因为怀孕,被封为裕妃,和成妃李氏、贵人冯氏一起住在长春宫,因她是怀孕的妃子,被安排在正殿居住。
自她获罪后,住在东侧殿的成妃李氏,就搬到了正殿居住,现在,朱由校又下旨,将她送回长春宫安置。
长春宫离乾西所很近,成妃早派人悄悄打探到了消息,等皇后把人送回来的时候,她正在腾屋子呢。
太监宫女往来穿梭,正忙乱地把成妃的东西,又搬回东侧殿。
张皇后一见,就黑了脸。
成妃和冯贵人,忙上前见礼:“见过皇后娘娘。”
胡嬷嬷正要上前质问,张皇后拦住她说:“先安顿好张氏再说。”
胡嬷嬷只好说:“请娘娘到正屋里坐坐,老奴去安置张氏母子。”
张皇后望着成妃吩咐道:“把张氏原来的宫女太监,全部拨回她跟前去使唤。”
成妃哪里敢多说半句话?忙叫住一个十五六岁的太监:“张公公,把你们的人,都叫回张氏身边去伺候吧。”
那太监跪地谢了恩,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转身唤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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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蔷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身体估计是被清洗过了,换上了干净舒爽的衣服,身上盖的被子,散发着好闻的皂角清香。
自己这是?活过来了?
在她的右手边,躺着一个小小婴孩,正是前身拿命生下的孩子,现在,是她的儿子了。小孩子也经过了清洗,干干净净一张粉红色的小脸,正在熟睡。
“喵!”张蔷转过头,左侧的被褥上,阿宝正卧在那里,睁着一双蓝萤萤的眼睛望着她。
“阿宝!”张蔷见到了亲人,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阿宝,咱们是不是安全了?”
阿宝:“喵喵……暂时安全,你在做月子,不要哭,对眼睛不好。”
张蔷点头,听阿宝的,她收住眼泪,总算没有饿死,可喜可贺。
以她前世从宫斗剧里学到的教训来看,只要不往皇帝跟前凑,降低在后宫的存在感,还是能够活下去的。
只有活下去,一切才有可能。
许是感受到她醒了,身边的小婴儿,眼睛都不睁开,就哇地哭起来。
张蔷正准备坐起来,她感觉胸前胀胀的,可怜的孩子,到现在还没吃到一口母乳呢。
守在外面的嬷嬷和宫女们,听见屋里的动静,忙推门进来伺候。
一位二十七八岁的管事姑姑,领着两个宫女,来到床前跪下,未语泪先流:“夫人:奴婢们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