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靓低下头去,眼神里突然涌出一种强烈的恨意。她死死的掐住自己的手掌,几乎是要掐出血来。
她的身份是她一辈子都抬不起来头的耻辱。
“我不想说,可以吗?”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苏小洛云淡风轻的说着。
“你知道?”李靓的眼神里透着绝望,“那陆北诚知道吗?”
“他不知道。”苏小洛若有所思的说着。
李靓松了一口气,问:“可以为我保守秘密吗?我不想让他知道!”
“作为朋友,贵在坦诚。”苏小洛说,“你不该瞒着他。”
“可是如果我说了,那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李靓很痛苦,她也知道用这种欺骗获得的友谊,显得她很卑鄙。
可是她真的没有选择!
“为什么会有曰本人来追杀你?”陆北诚从外面冲进来,手里捏着那枚风车形的手里剑。
这手里剑,是曰本忍术里的暗器。
李靓眼神空洞,知道自己是瞒不住了。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李靓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在多年好友的逼问下,她彻底破了防。“但是我母亲确实是中国人,而我的父亲……是太君。”
当年李靓的母亲刚刚新婚一个星期,有一天家门外出现一个快要饿死的年轻男人。
出于好心,她将家里的一个馍给了他,顺便倒了一碗水,救了他一命。
没想到这个男人的身份不简单,他是潜伏在国内的奸细。在临行前,将李靓的母亲打晕,绑架回了曰本。
然后……
李靓一直都知道母亲是中国人,自从她出生后,母亲每日都郁郁寡欢,最终死了在八月十五那个夜里。
她朝着月亮伸手,一言不发。
可是李靓知道,母亲是想回家了,是想回到自己的故乡。
李靓恨父亲,也恨母亲。
她被掳走,为什么不了结自己的生命?为何还要苟延残喘,依附于她的父亲!
为什么要让她的身体里,流淌着恶魔的血液?
但她又同情母亲,所以想要带母亲回家。她努力的学习忍术,积极配合父亲的磨练。成功获取了他的信任,前往国外充当间谍。
在那时,她遇到了陆北诚。得知他来自中国,她隐瞒了身份。通过陆北诚,她更了解了中国,那个让母亲魂牵梦萦的地方。
所以当得知陆北诚要回国时,她利用自己的关系网,给自己制造了假的身份信息。
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母亲的祖国。
而父亲之所以追杀她,是因为她的手里攥着一些东西。
“这些东西我可以交给你们,但是你们必须帮我找到母亲原来的丈夫,我才能交给你们。”李靓抛出自己的条件。
李靓说的这些事,让陆北诚难以消化。
那些恶魔对国人做出的种种,让他无法接受李靓的身份。
手里剑掉在地上,他往后退了两步。这些年,两人之间的发生的种种事情,像是放电影似得在眼前划过。
难怪她在听自己诉说那些惨痛的历史时,从来都不发表意见。
原来她有一半的血液来自恶魔!
李靓也不去看陆北诚,在她说出真相时,她的心就死掉了。
像她这样的人,又怎么配获得友谊?
苏小洛看破却不说破,说道:“明天叫上温与,我们去李靓母亲的故乡走一趟。”
苏小洛守护了李靓一夜,李靓的眼睛通红,一夜未眠。
次日出发时陆北诚也跟着,却是一言不发,似乎是没有话可说,又好像是不知该如何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靓是受害者,她是无辜的。
温与看了李靓一眼,心中很好奇,她手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苏小洛闭目养神。
李靓看着路上的风景,眼圈不由得红了。
母亲,你说你的故乡有连绵起伏的青山,环绕着整个村庄。山上的树木因为饥荒,被村民啃的树皮都不见了,光秃秃的,一点都不好看。
现在你的故乡已经充满了绿色,那些树木郁郁葱葱的,树皮也都长好了。
母亲,你说你故乡还有一条小河,河岸上还有柳树,细长的柳枝会垂落在河面上,跟随这水波摇曳生姿。
我替你看了,确实很美!
母亲,你说你故乡的天空很蓝,白色的云朵像是棉花一样。山上的野花五彩斑斓的,红的似火,粉的似霞,白的又似雪。
母亲,你确实没有骗我!
如果我出生在这片土地,我一定是快乐的,幸福的。
很快,车子停在了一间破落的屋子前面。李靓下了车,环顾着这里的摆设。
入门的地方放了一个纺车,纺车歪在地上落满了灰尘,蜘蛛也在上面结了网子。
再往里走,是正屋,里面摆着两个座椅和桌子,平时有客人来时会坐在那里议事。
母亲的丈夫是一个大夫,所以屋子的一角会有药箱,此时也被翻在地上。
再往面走,母亲说她丈夫曾经托人打了一个木马,将来是留给孩子玩的。那木马还在里面,上面染了血,所以还摆在那里。
母亲说:“那时候虽然穷,虽然可能饿肚子。可是一家人在一起,一点都不觉得苦。”
李靓一下子跪在地上,道歉着:“对不起,对不起。”
“里面的是谁啊?”一个老太太在院子里问道。
“哦,我们是来看看,老奶奶,这家人去哪儿了?”温与问道。
“死了,都死了。”老太太感慨着说,“当天晚上就杀光了,可怜这家男人,被捅了十二刀。都在山上埋着,那晚村子里也死了不少人。都怪这家女人,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哦。”温与心情有些沉重,他来到李靓的身边,小声的问。“李靓,你还要去山上看看吗?”
“去,我要去。”李靓摸了摸袖口的刀,一切也该终结了。
苏小洛看了她一眼,不禁摇摇头。
山上的坟墓不少,但有些有名字,有些又没有。
老太太指着其中一处说:“那里,就是李家。”
李家?
李靓不由的有些懵了,为什么母亲要用丈夫的姓给她命名。
难道就不害怕侮辱了李家吗?
李靓跪在地上,说:“对不起,我来晚了,我给你们赔罪来了。”
李靓拿出刀,就要往身上捅。陆北诚慌乱的抓住了刀,鲜血顺着刀流淌下去。
李靓不禁惊慌失落:“你为什么,为什么阻止我?”
“不是你的错!”陆北诚大声说道,“这根本不是你的错!李靓,是他们的错,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