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9日早晨,缅都阿瓦城北门,一公里外的小丘陵上,一众明军大佬聚集在此,周边密林里遍布亲卫营将士,戒备森严。
昨天早上,全军开始渡河,缅军趁着空隙攻击南营,一番拼死冲杀后,面对严阵以待的明军,缅军很快就崩溃了。
然后几千明军骑兵追击残敌,沐忠平则是带着步兵营,在后面清剿残敌抓俘虏。
临近中午的时候,明军才全部渡过锡箔江,随后全军南下,到达阿瓦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铁王八”
躲在一棵大树下面的监国朱雍槺,放下手中的长筒望远镜,看着气势恢宏的城墙,撇了撇嘴,冷不丁的吐槽一句。
又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暗道,一国首都的城防,必然是一等一的严密,漏洞弱点基本上找不到,随即也就释然了,转过头对着刘玄初问道:
“军师,兵营都安排好了吧,二炮营的炮阵架好了没?”
战场上,无论到了哪里,朱雍槺关心的第一件事,就是二炮营的火炮,战争之神。
满清入关以后,之所以能所向披靡,席卷大江南北,依仗的就是几百上千门红衣大炮,专门摧毁明军的士气和城防。
“回监国”
正在察看阿瓦城城防的刘玄初,赶紧放下望远镜交给侍卫,然后指了指几百米外的山坡,大声回道:
“经过查验,那个小土坡刚刚好,射程、射界和安全都没问题,二炮营的灭虏将军炮就架在上面”
顿了一下,看了看旁边的李定国,继续说道:
“至于军营,昨晚老夫和晋王都安排好了,上万民夫丁壮,还在持续挖壕沟,堆土墙,预计上午就能完成”
“沐将军的步兵营,布置在北侧,军营的最后面,预防可能来自阿瓦江的缅军水师偷袭”
“丁将军的步兵营和亲卫营,锦衣卫布置在中央,负责拱卫监国和皇后娘娘”
“3个骑兵营,布置在大营的西侧,预防缅狗卑谬王偷袭,至于东面是锡箔江,还有线国安将军的兵马,问题不大”
这就是领导动动嘴,下面的人一个个全部跑断腿,昨天凌晨就是因为一封战报,兴奋一冲动的朱雍槺,明军几万人就马上开始渡江。
然后又是一场防守大战,防守,反击,追击,清剿战场,最后是全军南下阿瓦城。
至于战场的收尾,军营的一大摞事情,全部丢给他和李定国,不过好在这一次带足了文臣佐吏。
不说别的,立军营就是大麻烦,首先是选定位置,然后是全军6万多人的驻防分配,这里面包括军队、民夫丁壮和土司降兵,都得面面俱到,容不得半点疏忽。
当然了,老成持重,精明过人的刘玄初,有一点没说,顶在军营最前面,面朝阿瓦城的兵马,就是李定国和贺九仪的旧部。
“嗯,军师不错,晋王辛苦”
听到这些话的朱雍槺,看了看旁边的李晋王,发现后者也是双目黝黑,精神略微疲惫,点了点头,非常满意他们的本分和努力。
一个军事集团的成型,肯定都会经历无数波折的磨合阶段,先干了再说,错了就改进,文臣武将和佐吏各司其职。
“监国过誉了,末将不敢居功”
听到夸奖的李晋王,脸色一秉,赶紧站出来,谦虚的拱了拱手。
昨天的那一战,李定国是不服也得服了,想当初他带着3万兵马南下,一路拼死拼活的,伤亡了近万人,最后只能止步锡箔江。
这个岷王监国倒是好,一路攻城掠地,把上缅甸的所有城池,全部收入囊中,至于锡箔江吧,一个突击就冲到了阿瓦城,这真是人比人得死啊。
“你啊”
看着小心谨慎的李定国,朱雍槺无奈的摇了摇头,指着他苦笑的说道:
“晋王啊,功是功,别谦虚了”
“对了,昨日一战,收获如何?盘点了清楚了没?”
这可不像是战功赫赫、威武不凡的李定国啊,自从被收缴兵权后,一反常态变的谨小慎微了。
看上去,不知道以为朱雍槺会吃人似的,如果真的要弄死,早就出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回监国,缴获不小啊”
“首先是俘虏,咱们的骑兵突击太快,总共抓了六千多,包括他们的禁军2千,土司杂兵4千多,阵斩的首级就有1.2万”
“缴获了200头大象,金银8万两,米粮大豆12万担,大小火炮30多门,铁炮大铳3000千杆,其他的甲胄兵械还在清点当中”
顿了一下,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儿子李嗣兴,再看了看监国,李定国抿了抿嘴,继续说道:
“对了,还有一事,小将祁磊的骑兵冲在最前面,生俘了缅王最小的御弟德钦纽亚,可惜跑了莽白那个老狐狸”
说实在的,李定国跟在监国身边十几天,不用带兵打仗,也不用忧心军队后勤米粮,更不用考虑朝廷大事和朱由榔,反倒是落了个全身轻松。
当然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回想这么多年来的得失,不说别的,至少培养儿子方面很失败。
嫡长子随军被满清生俘砍头,嫡次子李嗣兴跟白绘差不多,一事无成,看看人家祁三升的儿子祁磊,现在都斩将夺旗了,直接生俘一国王侯。
“哟,可以啊,这个祁磊出息了”
听到祁磊立功的朱雍槺,眉头舒缓,大声夸赞,这可是亲卫营出去的人才啊,也算是老油子教导有方了。
随即点了点头,对着旁边的锦衣卫指挥使丁仁,大声吩咐道:
“派锦衣卫的兄弟去广西,给咸宁侯传个信,告诉他,祁磊打的非常好,非常棒,立大功了”
“还有,同样给四川的黔国公也传个信,就说沐忠平将军作战勇猛,锐不可当,屡立战功”
朱雍槺身为朝廷的监国,有时候也要关心一下,领兵在外的大将,时刻提醒一下为人臣子的本分。
几个月以前,亲卫营就开始招收小将,武夫军阀的嫡长子,这帮人都是20岁左右,可以想象一下,十年后的今天,他们应该都是军中骨干了。
对于李定国刚刚说的缴获,这玩意现在已经提不起朱雍槺的兴致了,因为太多了,一直在往国内押送。
入缅一个多月,攻破了30多个大小城池,可谓是缴获无数,别看一个土司兵丁苦哈哈,真正的土司官,都是世代袭封,更是富得流油。
还有这个御弟俘虏,朱雍槺立马想到在安国正城,那个倒霉蛋使臣,看了看旁边的郭天祯说道:
“缅王御弟,对了,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御弟,就是被咱们扣下的傻帽”
“回监国”
“是德钦内底,缅王的第四个御弟”
郭天祯立马跟上节奏,拱了拱手,站出来回话。
他这个郎中就是相当于后世的大秘书,什么事情都要了解清楚,才能时刻应对领导的冷不丁问话。
“对对对,说得好,跟郭总督一样,才思敏捷啊”
听到提醒的朱雍槺,瞥了一眼郭天祯,夸了一句他老子郭之奇,这可是第一个世家子弟,文臣的根基啊,以后也要多收点。
随即,心情大好的他,遥望雄伟的阿瓦城,大声调侃道:
“德钦内底,德钦纽亚,还有被阵斩的德钦内谬”
“这下妥了,咱们也做了一次大善人,让三兄弟在军营团聚了”
“就是不知道里面的缅王,会不会感谢咱们啊,一下子没了3个御弟啊,还是想办法把他的两个御弟要回去?”
“不行,孤得加紧攻城,尽快把莽达老鬼抓起来,到时候亲自问问,胆敢私自扣押大明皇帝,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
调侃完了以后,老油子朱雍槺马上回过头,环顾周边几十人,想看看这帮人的表情。
可惜身边的这些人,一个个全是人精,根本不上套,开始低头数蚂蚁,就是武夫李定国也是如此。
这帮人已经发现了,在监国身边待的时间越长,越是了解一些朱雍槺的习惯,喜欢钓鱼执法啊。
如今兵临阿瓦城,还故意提起大明皇帝朱由榔,就是想测验一下这帮人的态度,傻子都能看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