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
监国朱雍槺,嘿嘿一笑,瞥了一眼惊慌失态、目瞪口呆的李晋王,弯下腰去捡起望远镜,再随手递过去。
气势一变,遥指锡箔江上,看着伤亡惨重、哀嚎遍布的缅甸水师,表情肃穆的大声说道:
“晋王,时代在变”
“以前讲究的是悍不畏死,抄刀子猛冲直打,但再勇猛无敌的将士,也是血肉之躯,在火炮面前都是蝼蚁”
“打仗要赢,要百战百胜,讲究的是后勤国力,兵多将广,粮饷充足,船坚炮利”
“否则的话,宁愿不打或拖着慢慢打,如果主帅大将一意孤行,那就是草菅人命,赢一次是侥幸,输一辈子是常事”
没错,监国朱雍槺又在敲打老武夫了,别看他两蹶名王的存在,实际上那是建立在孙可望的后勤保障,没看到孙可望一投降满清,李定国就跪了,且长跪不起。
顿了一下,再回过头,看了看正发呆沉思的李定国,饱含深意的继续说道:
“这一点,咱们不得不承认,满清的确是走在前列”
“满清从关外杀到关内,再从北方横扫大江两岸,所有的坚城要塞,统统失守投降,就是因为他们重视红夷大炮”
说到最后,再遥望锡箔江,指了指缅军水师,气势汹汹的地吼一声:
“李定国,今天你就好好瞧瞧吧,看孤如何替你报仇雪耻,拿缅军水师开刀”
有一说一,满清之所以能横扫大明,他们在火炮战阵战术方面,的确是走在前面,采用的就是大炮轰完步兵冲,步兵冲完继续轰,很实用管用。
农民军出身的大西军和闯王系,采用的还是明军传统火炮战术,喜欢用后膛佛郎机炮和前膛虎蹲炮,讲究射速快,但威力远远不足。
还有一点,就是统兵大将方面,永历朝廷和朱雍槺的监国朝廷,其实非常稀缺,这也是朱雍槺为啥不对晋王派系下死手的原因。
纵观历史和朱雍槺的考察,真正有能力、有资历的统兵大将,李定国肯定算一个,马宝勉勉强强吧。
沐天波、马惟兴、祁三升凑数用的,岷王系朱宏正、杨定、潘氏兄弟都可以滚一边去了。
降将里面线国安不错,马雄应该还行,王辅臣和王屏藩、高得捷、夏国相几个,资质不错,但威望资历太浅,根本站不稳。
反倒是总兵许名臣、晋王系的吴三省,有机会可以进一步观察,能力资历都不错。
“晋王殿下”
过了一会,看着还在发愣的李定国,左军师刘玄初突然站出来,走过去对着李定国拱了拱手。
“哦,刘军师,刘侍郎请讲”
被突然打断思考的李定国,看到面前的刘玄初,赶紧拱手还礼。
这个刘玄初啊,李定国也不陌生,以前是蜀王刘文秀的左膀右臂之一,跟邹简臣一样,参赞军事,想不到全部跑到监国麾下。
心中暗道,他的两大军师,龚铭被监国直接废了,另一个金维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好像消失了一般。
“是这样的,朝廷在永昌元江发现了大型铁矿”
“年产熟铁至少百万斤以上,规模已经超过了当年的遵化铁厂,不出意外的话,明年的产量还能翻倍”
“还有就是火炮产量,现在每个月可打造百门以上,装备的火炮有两种,一种是江边的灭虏将军炮,重达800斤,另一种是镇虏将军炮,重350斤,射程都超过2里”
“这种两种炮,都是采用外铸内锻,打造速度慢了点,但射程远、威力大,持久耐用,运输也比较方便”
说完后,刘玄初再次拱了拱手,丢下再次发呆的李定国,走到一边继续观看江面战场。
绝顶聪明的刘玄初,当然听出来,也看出来了,监国在指点和威压李定国,不要死脑子瞎搞事。
给李定国解释一通,就是告诉他,岷王监国不但兵多将广,其火炮更是源源不断的造出来,别蚍蜉撼大树。
刘玄初的话一点都不夸张,二炮营抽调了60门给3路大军,还有不少飞雷炮、抬枪,否则火力更猛。
最近新打造的火炮,镇虏炮全部交给了安国正城的水师,否则至少150门火炮,直接可以攻伐阿瓦城了。
不出意外的话,今后几年时间,明军的火炮会有几千门,各路大军都要装备,还有水师、城防等等,否则如何跟满清掰手腕。
千万别觉得几千门火炮很多,后世有人统计过,明末混战几十年,明军装备的各类大小火炮至少几万门,且火炮寿命有期限,时间一长必然报废。
“轰轰轰”
“砰砰砰”
“呃哼、啊、啊、、”
、、、
一刻钟后,陷入两个明军火炮阵地,上下夹击的缅甸水师,伤亡惨重,满目疮痍,江面上的破木头、落水的兵将和浮尸,随处可见。
“来人,擂鼓”
眼看着有的缅军战船准备掉头跑路了,朱雍槺点了点头,放下望远镜,大吼一声,开始发号施令:
“传令,张国用的水师,还有后阵的沐忠平,立刻率部入江,前后夹击缅军水师”
“告诉他们,今天孤要全歼,俘虏所有的战船,一个水兵都别想逃”
为了拿下卑谬王的水师,明军不但准备了大量的火炮,还打造了一千多艘渡船和竹筏,大炮轰完水兵冲。
刚开始灭虏将军炮为啥不用重型铅弹呢,除了目标距离近以外,朱雍槺更不想毁掉战船,明军想跳帮夺船,打造的再快也比不上掠夺。
“监国威武,大明万岁”
锡箔江上游,缅军水师后面几百米的地方,副将沐忠平身穿皮甲,头戴钢盔,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渡船竹筏,脸色狠厉的放声怒吼:
“大丈夫战功马上取,砍头颅,领赏银”
“兄弟们,不怕死的就跟本将往下冲,杀洞乌蛮,杀东胡狗,抢战船,杀、、、”
朱雍槺荣登监国的时候,忠心耿耿的沐忠平就带着1500兵将,前往元江土司,化身矿山的看家护院。
等了快半年时间,当初勇卫营的那一批千总,一个个手握重兵,战功赫赫,今天终于轮到沐王府嫡长子上阵开荤了。
“岷王威武,杀洞乌蛮,杀、、”
“杀洞乌蛮,杀、、”
“杀东胡狗,杀、、”
、、、
整整5千将士,分成5大队,几百条大小渡船和竹筏,一个个双目刺红,满目嗜血盯着下游的战船猎物,发出惊天怒吼。
其实这些兵将,都算是新兵蛋子,刚开始1500人,一直看守元江铁矿,1个月前扩编的3500人,也是昆明新兵营的新兵。
战阵经验等同于零,但士气高昂,忠诚度杠杠的,这时候冲上去刚好痛打落水狗,见见血长见识,精兵都是打出来的。
“砰、砰、砰、、”
“快快快,他娘的划水,用力啊”
“弓箭手、鸟铳手,给老子射死那个洞乌蛮”
“快快快,抛绳索,上钩拒,跳帮夺船、、”
“杀洞乌蛮,杀、、、”
、、、
一刻钟后,遥望江面上密密麻麻的战船、渡船和竹筏,明军水兵和缅军水师彻底搅在了一起,沐忠平的5千兵将开始围剿了。
钩拒是一种独特的水战兵器,早在中国战国的时候就出现了,用于水战钩住敌方战船和跳帮近战,也可以用于将敌船挡住不让靠近。
蚁多咬死象,缅军仅仅3千不到的水师,鏖战伤亡过半,尸首遍布水道上,怎么可能扛得住。
这就是朱雍槺和刘玄初的请君入瓮,远离明军水寨位置,选择北岸上游伏击,而卑谬王的军营正在明军对面,想救援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