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叔公朱企鋘就带着几个心腹,还有十几个王府侍卫,从王府后门偷偷溜走,前往城南上巷街沐王府别院。
一刻钟后,长史陈长兴,也带了几个心腹,还有一些王府侍卫,从后门出发,前往不远处的杨府。
两刻钟后,沐王府会客厅,气氛有点凝重,黔国公沐天波,眉头紧皱,脸色阴晴不定,端坐主位。
还时不时的抬起头,瞟了瞟客位上的贵州布政使朱企鋘,后者则是一脸的淡定从容,波澜不惊。
“朱大人,深夜光临寒舍,可有要事?”
老狐狸沐天波,心中有鬼,按耐不住,只能对着朱企鋘,拱了拱手,率先发问道。
今天的朝廷会议,他没有出言支持岷王府,最后被逼无奈,还是不情不愿的跟着朝臣们后面,恭请岷王监国。
不用说,这种事情肯定会传到岷王耳中,岷王府的老叔公,连夜造访,应该是兴师问罪吧。
如今,岷王府兵强马壮,声势大增,心中不安的他,没那个胆子,把朱企鋘拒之府门外。
岷王朱雍槺的狠辣,杀伐果断,沐天波早就领教过了,在磨盘山上砍勇卫营的兵,现场直播绞杀吴三桂,在潞江西岸筑京观,都是最好的明证。
“咳咳咳”
看着局促不安的沐天波,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同样是老狐狸的朱企鋘,心中暗骂一句,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挺直身躯,双目暴睁,盯着黔国公沐天波,缓缓的问道:
“黔国公,不知贵府的千金,可曾婚配?”
直截了当,直击要害,一天的时间,朱企鋘已经把沐王府家眷的情况,早摸清楚了。
沐天波要是如实相告,那就有的谈,如果撒谎或者推脱,那就上硬菜,岷王府可不是2个月前的光棍王府。
这种墙头草,最喜欢反复跳横,但是没关系,胸有城府的岷王,找到了方法收拾他。
可以通过联姻联盟的办法,彻底捆死这个云滇坐地虎,让沐天波失去跳横的空间。
“啥?小女”
话音刚落,黔国公沐天波,猛地站起来,直接傻眼了,目瞪口呆,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朱企鋘,疑惑的反问道。
本以为岷王府的人,是上门责难来了,想不到来这么一出,太吃惊了,太意外了,不按常理出牌啊。
“对”
“就是贵府的嫡次女,温柔娴淑、知书达理、端庄得体”
“与岷王两情相悦,大王甚喜,是天作之合,愿结秦晋之好,共谱百年之约”
叔公朱企鋘,双目如炬,盯着沐天波死死不放,点了点头,缓缓回道,看他到底要如何应对。
心中也不停唠叨,原来岷王殿下,早就看上了沐王府的小郡主,难怪会在太保山仗义出手。
如果是一般的女子,少年老成、工于心计、又是英明神武的大王,肯定会不屑一顾。
“啊,这、这、这”
得到肯定的答复,黔国公沐天波,脸色剧变,青一块紫一块,精彩万分,颓然的坐下去,语无伦次的说道。
叔公朱企鋘,目不转睛,继续看着这个老狐狸,后者直接低下头,陷入沉思中,时不时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一脸的纠结样。
“哎”
“事出突然,兹事体大,可否容在下,好好思虑数日?”
半晌后,老狐狸沐天波,才缓缓的抬起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眉头紧皱,对着朱企鋘,低声回道。
难怪最近府里的小棉袄,开始茶饭不思,日渐消瘦,根源在此啊。
心中暗骂,太鸡贼了,原来岷王殿下,早就盯上自家闺女了,看来太保山那一次,也不是意外(开始脑补)。
同时心里也感叹,岷王府高人不少啊,对面的老叔公,还有几个心腹军师,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都是顶级的谋士。
倘若岷王娶了他的小女儿,那就是釜底抽薪了,彻底断绝效忠朱由榔的念头,这个云滇坐地虎,也陷入犯难的境地了。
听到这话的朱企鋘,眉头一挑,暗骂一声老滑头,摇了摇头,摸了摸小胡子,目露精光。
身子往前一伸,对着黔国公沐天波,压着嗓子,开始诱导似的劝说道:
“黔国公,如今朝廷的形势,你最清初了,云诡波谲”
“岷王殿下,文韬武略,又日理万机,说不定那天就贵不可言了”
顿了顿,瞥了一眼沐天波,后者还是古井不生波,毫无表示的样子,老叔公脸色一沉,阴恻恻的说道:
“鞑子就在镇南州,很近啊”
“黔国公府,世镇云滇二百多年,多不容易啊,正可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您老可要想清楚了”
既然不识趣,那就继续加码,上硬菜,开始逼婚了,这方面老叔公朱企鋘,经验丰富,就跟2个月前的蜀王府一样,软硬兼施。
黔国公沐天波,死忠的朱由榔,远在缅甸藩属国,一时半会回不来,甚至长眠于斯。
满清鞑子几万大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在云南中部,兵威赫赫,虎视眈眈,如果没有岷王顶着,黔国公府也就没有然后了,赤裸裸的威胁。
“嘶、嘶、嘶”
老奸巨猾的沐天波,怎么会听不懂?倒吸一口冷,猛的抬起头,双目狠厉,死死盯着朱企鋘,犹如一只受伤的猛虎。
老叔公朱企鋘,身子一松,缓缓的往后一靠,淡定自若的回敬沐天波,继续波澜不惊。
开玩笑,刀把子谁比谁横啊,岷王府8000精兵,还有近万的新兵,一个个嗷嗷待哺求战心切,沐王府也想送人头吗?
“哼”
耍横无效,黔国公沐天波,阴沉着脸,冷哼一声,死死盯着朱企鋘,霍的一下猛地站起来,作势离开。
瞥了一眼,对面朱企鋘,还是不动如山,摇了摇头,双手一背,低着头放慢脚步,开始在客厅里踱步打转。
半炷香后,沐天波突然停下来,猛的抬起来,绷紧腮帮子,恶狠狠的盯着岷王府的老叔公,缓缓吐出两个字:
“次妃”
岷王正妃就不用想了,蜀王府也不是省油的灯,蜀王刘文秀的旧部旧将,还有很多人在四川。
老狐狸顶不住了,打算嫁出嫡次女,就像当初大西军入滇的时候,把嫡长女沐婉彤,嫁给大西军军阀二代艾承业,联姻保全家族。
这也是黔国公沐王府,能屹立于云滇200多年的奥秘所在,通过不停的联姻,稳固家族的传承。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岷王朱雍槺,太强势了,有望监国登顶。
想当初,没兵没权的光棍大王,就敢在滇西永昌城,大庭广众之下,青天白日,强抢蜀王府的嫡女。
如今兵强马壮,声势大增,沐天波要是敢硬刚,说不定,今晚朱雍槺就会带兵上府,抢走心有所属的小棉袄。
“妾妃”
叔公朱企鋘,眼皮一跳,摇了摇头,同样瞪着沐天波,沉声回道,次妃怎么可能?
那是大明皇室里,妾室地位最高的封号,正二品,一般由皇帝下赐,也可能是下一任嗣王的生母。
“不可能”
“妾妃”
“次妃”
“测夫人”
“好,一言为定”
就在这个沐王府大厅里,两个老奸巨猾的权势人物,开始大眼瞪小眼,开始顶牛了,讨价还价中。
经过几轮的相互试探,最后一致成交,沐王府的嫡次女沐婉瑜,嫁入岷王府为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