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十三年,2月25日,凌晨时分,潞江东岸,灯火通明,人喊马嘶,满清3万多西征大军,正在拔营东撤。
潞江西岸,湾子桥上下游,2个明军大营,一万多人马,同样灯火通明,人喊马嘶,一片忙碌中。
岷王军团,更是准备了大量的竹筏小船,还有各种石料铁索,想尽快修复湾子桥,追击满清大军。
此时,岷王的中军大帐里,岷王朱雍槺和两个军师,正在挑灯深谈,讨论各项善后事宜。
突然,护卫统领欧阳卫,掀开营帐,快步走进来,拱了拱手,小声禀报道:
“大王,晋王殿下来了”
听到这话,朱雍槺和两个军师,一个个面面相觑,满脸的疑惑,这个时间点,李定国亲自登门,会是什么事呢?
难不成想渡江追击清军,不可能啊,这么点兵马,就是送菜啊。
“岷王殿下,不得了,出大事了,祸事啊”
晋王李定国,顾不得礼仪了,两手空空,一把推开岷王大帐的几个护卫,大声囔囔着,独身闯进营帐内。
坐在行军床上的岷王朱雍槺,眉头一皱,瞳孔收缩,脸色阴沉下来,重生2个多月,第一次有人敢硬闯他的住处。
前面的欧阳卫,眼疾手快,转过身一把冲上去,拦住晋王的去路,右手紧握刀把子,眼神狠辣,死死盯着李定国。
岷王府的悍将,,这帮人眼里只有朱雍槺,也不是吃素的,如果李定国不识抬举,他不介意一刀剁了他。
“万分紧急,陛下要出边关,怎么办?”
晋王李定国,丝毫不在意面前的欧阳卫,踮起脚尖,对着后面的朱雍槺,大声吼道,直接爆出一个惊天消息。
他就是典型的武夫,赤手空拳,无伤人之心,大明的皇帝都要出国了,心急如焚啊。
“啥?出边关?”
岷王朱雍槺,脸色剧变,霍的一下猛的窜起来,顾不得穿鞋子,冲上前,一脚把傻大个欧阳卫,踹到一边。
瞪着牛眼,毛发皆竖,死死盯着晋王李定国,发出嗜血噬人的寒光,怒声质问道:
“谁说的?什么时候的事?到哪里了?为什么要出边关?”
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先声夺人,一连串好几个问题,瞬间把李定国喷的哑口无言,一愣一愣的,太逼真了。
别说是晋王李定国了,就是后面的两个军师,邹简臣和刘玄初,也是既惊又喜,纷纷低下头。
洞悉内情的他们,怕露馅啊,脸厚心黑手硬,睁眼说瞎话,岷王是扛把子,乃有太祖之风。
“岷王殿下,消息是平阳侯传回来的,绝对错不了”
就在这时,跟在李定国后面的兵部左侍郎龚铭,从大账外快步走进来,对着岷王朱雍槺,拱了拱手,接过话题,大声回道:
“銮驾20日离开腾冲,22日到达南甸司,23日到达干崖土司”
顿了顿,眯着眼,沉思了一下,深叹一口气,继续说道:
“哎”
“22日晚上,爆发了兵乱,这时候,銮驾可能到盈江了”
说完以后,满脸的忧虑,一筹莫展的看着晋王和岷王,以这个速度,明后两天,銮驾就能到达边关,鞭长莫及啊。
皇帝朱由榔,进入如狼似虎的缅甸藩属国容易,要出来就难了,没了朱由榔,晋王李定国,也就没了号令军政的资格。
他们这帮属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得跟着遭殃。
“啊、啊、啊”
话音刚落,岷王朱雍槺,一瞬间就爆发了,仿佛置身于癫狂中,怒发冲冠,双目爆裂,大吼大叫。
“砰”
众目睽睽之下,光着脚,快步走到帅桌前面,拔出加长版的雁翅刀,一刀剁下,砰的一声,帅桌一分两半。
然后回过身,遥指腾冲方向,放声怒吼道:
“佞臣,大奸贼马吉翔,孤与你不同戴天,势不两立”
哗哗哗,账外的侍卫们,手执钢刀,纷纷闯进来,围成一圈,以为爆发冲突了。
大帐内的众人,也是目瞪口呆,静若寒蝉,被岷王朱雍槺的过激反应,吓呆了,吓傻了。
“大王,息怒”
“大王,息怒”
大帐内,两个军师,还有十几个侍卫,脸色惨白,面对着岷王嗜血暴躁的寒光,纷纷跪下去,大声劝解道。
“殿下,请息怒”
面对杀气盈盈的朱雍槺,兵部左侍郎龚铭,同样脸色惨白,两股战战,躬身低着头,弱弱的劝解道。
岷王大骂马吉翔是奸贼佞臣,身为马吉翔同盟的他,那也是大奸臣咯,尴尬、恼怒、愤怒、害怕,百感交集啊。
“岷王殿下,请息怒”
晋王李定国,脸色一阵白一阵青,五颜六色,纠结的不得了,也站出来,对着暴怒的朱雍槺,低声劝解。
他和心腹谋士龚铭,被困在磨盘山和潞江,岷王朱雍槺,黔国公沐天波,还有朝廷六部重臣,也都在这边,导致皇帝身边的权臣马吉翔,无人能制啊。
这也怪李定国,马吉翔能有今天的权势,也是他放任不管,纵容的结果。
一时间,大帐内的众人,重点从皇帝出国,变成了讨伐马吉翔似的,老油子朱雍槺,成功转移视线。
“哎,如之奈何啊”
等到李定国发话了,岷王朱雍槺,终于找到台阶了,深吸一口气,满目悲凉,感叹了一句,萧索无味。
“锵铛”
说完后,也把加长版的雁翅刀,随手一丢,慢慢走到行军床上,重重的坐下,低下头,一副无可奈何,又生无可恋的样子。
反应之激烈,态度之真诚,是妥妥的永历大忠臣啊,上装表演呢。
“岷王殿下”
“要不这样吧,先退兵回腾冲,刚好鞑子也退兵了”
想到马吉翔,晋王李定国,就是懊悔不已,一咬牙,慢慢走过去,看着床边的岷王,把心中的想法,和盘托出。
一大早,他就带着谋士和亲兵,直闯岷王大帐,就是想赶紧退兵,回腾冲,再去边关,把皇帝朱由榔接回来,国不可一日无主啊。
“不行”
“万万不可”
不等岷王朱雍槺回话,军帐内的两大军师,邹简臣和刘玄初,立马站出来,直言不讳的大声反对。
开玩笑,费劲心思,处心积虑,苟了2个月,岷王府才有今日的大好局面,岂能弃之不顾?这帮人内心巴不得永历失国。
当然,这种反对退兵,放弃营救皇帝的话,需要他们两个人,站出来唱黑脸、顶雷包。
老成持重,心思敏捷,才智过人的2个军师,早已摸清了岷王的心思,一句话做了婊子也要立牌坊,是表面忠臣,背地里谋朝篡位的野心家。
“敢问两位先生,有何指教?”
两人话音刚落,晋王李定国,猛的一个转身,豹眼环目,冷冽阴沉的目光,死死盯着邹简臣和刘玄初,似乎要活吞了这两人。
他李定国,自认为是永历朱由榔的第一大忠臣,营救皇帝才是头等大事,更何况鞑子已经退兵了,时机很合适啊。
这时候,岷王府的谋臣们,竟然站出来发对,其心可诛啊,如果是他的手下,肯定棍棒伺候了。
不知尊卑的家伙,必须严惩,怎么可以陷岷王不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