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盘山,大蛇腰,土坡上,上午10点左右。
岷王朱雍槺的中军临时营地,就放在这里,更能近距离观察前阵,也算是一种亲临战场体验。
山道土坡下面,战事进入了收尾阶段,一伏石梯寨和二伏蒲满哨,依旧炮火轰鸣,厮杀正酣中。
“哈哈哈”
“杨定、卢焕、潘忠,你们几个不错,干得好”
岷王朱雍槺,大刀金马的坐在木墩上,双手拄着雁翅刀,身子前倾,盯着前面3个半跪着的心腹爱将,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激动不已,大声夸赞道。
千总杨定和卢焕,都是亲自带兵下场,冲锋陷阵,脸上和身上的甲胄,都沾满了血污,眼神刚毅,杀气盈盈,有点老武夫的气质了。
摧锋陷阵,近身搏杀,才是最好的老师啊,老油子朱雍槺,感慨不已。
他赶紧站起来,跨过去,左手持刀,右手抓住他们的胳膊,一个个扯起来,拍拍肩膀,以示亲近,板着脸,不悦的说道:
“都是本王的大功臣,跪着干啥”
勇卫营全军,经过杨家庄演武,磨盘山拉练,砍了两拨,最后再搏杀,已经有了强军的影子,将领们都在成长。
同样,始作俑者,两世为人的朱雍槺,也在成长,气质也变了,更加深沉老练,杀伐果断,也有点喜怒无常。
“大王威武,末将不敢居功”
3个年轻的将领,不敢倨傲,赶紧站起来,低头避开岷王的目光,拱手行礼,一本正经的样子,谦虚回道。
经过两次砍头大会,赫赫战功,还有战场上,各种层出不穷的新式火器,这些将领,再也不敢轻视了。
“嗯,居功不傲”
“放心吧,本王都记着”
岷王朱雍槺,眯着眼,打量了一番,感觉都成长了不少,知道轻重了,很满意,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最后才把目光定在卢焕身上,这家伙手里,还拎着一个血淋淋的包裹,够狠的家伙,竟然把阿尔津带来了。
“一个月以前,就在这里,本王给你的许诺”
“卢将军,今天满意吗?”
岷王朱雍槺,继续眯着眼,盯着勇将卢焕,淡淡的说道。
一个月以前,勇卫营拉练磨盘山,最后决定把卢焕的步兵司,留下来驻守,负责扩建分水关,开拓山道,建后山大营。
当时就说了,会给他机会报父仇,想不到,今天真的实现了,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大王之恩,末将永世不忘,愿誓死追随”
啪的一声,千总卢焕,双眼含泪,双腿一弯,直接跪在泥沙地上,重重的磕了3个响头,配上他一身的血污,显得更加肃穆、狰狞。
“嗯,起来吧”
“跟着本王,都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岷王朱雍槺,带着欣赏的目光,仔细打量着千总卢焕,点了点头,再抬起头,看着周围的将领们,郑重的说道。
这个卢焕,知恩图报,敢杀敢拼,可以重用了。
3个千总,很快退下去,要准备后面的战事,补充弹药,激励安抚士卒,喝水吃干粮等等。
安置轻重伤员的事情,倒不用他们操心,后山大营,都准备好了。
千总卢焕,则是拎着阿尔津的人头,去找他的兄长卢筠,兄弟俩要庆祝一番。
“末将高应风,王安”
“拜见岷王殿下,大王威武”
“这个是镶黄旗副都统多波罗横的首级,特意献给大王”
终于轮到降将高应风和王安了,这两个人,到了以后,一直惶恐不安,没人搭理啊。
一路低着头,小步疾走过来,很干脆,直接双腿一弯,跪下磕头,大声喊口号,再把多波罗横的脑袋,双手奉上,以示恭敬。
去年十月份,在贵州的时候,这两个将领,还是南明的总兵,脸皮够厚的啊。
南明永历朝,皇室孱弱,封了3个异性亲王,5个异性郡王,国公侯爷遍地走,总兵不如狗,一个个都不值钱了。
岷王朱雍槺,他的勇卫营,就不是如此,领兵的都是千总,后面立功了,才有机会往上升。
“嘿嘿嘿”
“末将,是哪门子的将领啊,狗鞑子封的吗?”
岷王朱雍槺,还是坐在木墩上,双手拄着雁翅刀,阴着脸,眯着眼,死死盯着这两个满清炮灰降将,冷笑一声,阴恻恻说道。
很明显,这种反复跳横的人,在满清那里,要么混不下,要么被消耗,敢临阵反杀,够勇够狠。
必须好好整顿一番,想跟着他混,可以没问题,得懂规矩,炮制的手段不要太多。
“抬起头,看着本王”
老油子朱雍槺,双脚一蹬,霍的一下猛的站起来,缓缓的拔出雁翅刀,杀气盈盈,一步一步走过去。
他朱雍槺,可不是胆小懦弱的朱由榔,任由这帮军头乱来乱搞的主,刀把子很硬。
“大王,饶命啊”
“末将等人,也是迫不得已”
降将高应风和王安,闻言抬头一看,看着双目眦裂的岷王,拿着刀,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走过来,胆肝俱裂,吓个半死。
他们哪里见过,这种杀气盈盈的宗室亲王,赶紧低头伏地,继续磕头,大声求饶辩解道。
身为大明总兵,降清成为走狗,残杀同袍,宗室亲王代表皇室,砍了他们,死了也白死,因为他们死有余辜。
“一个副都统的首级,很值钱吗?”
“说,为什么降清?”
岷王朱雍槺,瞪着牛眼,缓缓走过去,大声怒吼质问道,铁靴磨着砂石,发出滋滋滋的响声,让人头皮发麻。
“大王,末将不怕死,是怕死的不值”
“末将几个,以前跟着孙贼,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投靠鞑子”
降将高应风,实在受不了,这该死的压迫感,急中生智,挺起上身,昂着头,梗着脖子,目光坦诚的看着岷王,大声回道。
摊牌了,躺平任操,是死是活,就靠这一哆嗦了,反正已经走投无路了。
看着岷王的身材、眼神,甲胄和步伐,身手应该不弱,砍过不少人,再不说实话,真的会被一刀剁了。
“嗯?”
果然如此,听到这个后,岷王朱雍槺,身子一顿,停下步伐,疑惑的嗯了一声,转过头,看了看旁边的军师邹简臣,后者点了点头。
“操”
岷王朱雍槺,冷不丁的,蹦出一个后世流行词,回过头,大刀一挥,对着多波罗横的脑袋,用力一劈,一刀两半。
非常精准,只砍脑袋,其他毫发无损,在勇卫营,岷王经常1V2侍卫,练出来了。
降将高应风,眼睛一闭,双手一撤,本能的护着脑袋,浑身抖如糠筛,膀胱发紧,差点尿了。
半晌后,才缓缓的睁开眼睛,只见刀尖,就在眼前。
彻底傻眼了,这时候的高应风,手脚冰冷,仿佛被定住了,目瞪口呆,他是第一次,感受到死神,离他仅有一指的空间。
“高将军,王将军”
“记住,贪生怕死,莫入军门,跟着本王,没有下次的”
岷王朱雍槺,眼神阴冷,死死盯着两个降将,摇了摇头,语气冰冷,沉声警告道。
一帮军阀武夫兵痞子,真他妈恶心,又是派系争斗,满清的刀把子都悬在脑门,还不忘内耗。
这就是晋王李定国,在军中,大力打压排挤,秦王系和蜀王系的恶果,要么跑路,要么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