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叶志明的心里的涟漪翻出浪花来,张雨兰手里的螺丝刀就在裁剪桌上,“嗒嗒嗒”的打了几下,她不客气的说:“叶志明,你快点哦,我要两只手袋的裁片,请你裁好了帮我送过来,我要回车间去派新款的货了。”她的话音刚落,只见她那高高挽起马尾辫一甩,风一样的转身走了。
叶志明吐出的那一句:“好的,班长。”她都没有来得及听入耳里。
裁床部的员工徐玉华笑着问叶志明:“叶主管,你有没有搞错啊?你怎么叫她班长,她是5号车间的车位指导工啊,你还不认识吗?挺厉害的角色。”
叶志明正忙着找材料好补做裁片,哪有心思和徐玉华两个说话,他愠怒的说:“徐玉华,你要快点把下一款的料裁出来呀,不要在这里磨嘴皮子。”
“叶主管,你怎么叫那个女的叫班长呢?你还没有告诉我呢?”徐玉华脑子一根筋的问。
“我们在学校里读书的时候,她就是我们班的班长,见到老班长,我怎么不叫她班长呢?这回你算明白了吧,快点做工!”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你怎么叫她班长呢?”徐玉华这才满意地干起活来。
找不出材料来,叶志明急得头上直冒冷汗,他催促徐玉华:“华子,你快点过来帮我找cm65的裁片料,那天不是还有一点片料的吗?”
徐玉华听到叶志明焦急的声音,连忙跑过去帮忙翻找材料,突然,他举起两片黑色的皮料说:“叶主管,这不就是你要找的材料吗?”
叶志明夺过去一看:“咦,我刚才怎么看这些材料是棕色的呢?唉,我的眼睛都看花了,这个材料我来裁吧!”为了追赶速度,他赶紧的把材料铺展平整,打下模板,裁了起来。
几分钟后两只手袋的裁片裁好了,叶志明吩咐徐玉华说:“华子,你快点给刚才来的那个指导工拿过去吧,她等着要!”
徐玉华好奇的反问:“叶主管,你和她是同学,你怎么不送过去呀?”
“问什么问?快点,你!”叶志明瞪了徐玉华一眼,急吼吼的催促说。
徐玉华的脑子不再短路,他拿起裁片说:“到车位车间里去看美女,何乐而不为呢?”
叶志明的脑海里回响着方玉花那句:“人家已是名花有主了……名花有主了……名花有主了。”那声音震得叶志明的脑子嗡嗡作响,他坐到办公桌前,怔怔地呆愣着,一切都过去了,在心里祝福她吧。
张雨兰接过徐玉华递过来的裁片,自己来到一台空着的平车前,换上线,开始补做那两只手袋。
踩车,抬牙脚,压片,她动作娴熟,如抛物线划过空中,行云流水般的丝滑,如魔术师一般,很快,两只让人急得要命的手袋成型了,终于,又一张订单完结了,她长舒一口气。
她在车位前巡视着新开的一款货的针法,和排货的先后顺序,她要做到心中有数。
“张雨兰,我的车子不转了,你快过来看看。”17号车位叫了起来。
张雨兰闻声,连忙跑过去问:“怎么坏了?”
17号说:“我这个踏脚踹不动,好像是电机烧坏了,我闻到了腐臭味。”
如果是电机烧坏了,那就超出了张雨兰能修理的范围之内。
张雨兰指着那一台空着的平车说:“17号,你先去那边用那台平车吧。”
17号扫视了一下不远处的那台平车,说:“好的,谢谢!”
张雨兰刚放下螺丝刀,又有人在叫:“阿兰姐,快来帮我弄一下,这个梳芯怎么了?线不平。”
没有王乐乐和邓大华在场,今天又派新货,张雨兰一个人忙的不亦乐乎,过了好一会,总算把员工们每个人都安排妥帖了。
她才到办公桌前记数,这样的独角戏真的不好唱啊,她生怕自己出一点点的差错,有两个新来的员工要盯紧一点,他们是在别厂做工,太马虎被炒鱿鱼出来的,精索皮具厂又象捡宝似的招了进来,这样的员工做工,让她提心吊胆,分外小心。
把她气得七窍冒烟的是,新来的一个员工竟然马虎的连牙脚都不对齐,拿起来就做,反工要留下针眼,好在这个人做工不快,才做了两三个,就被她发现了,否则又要到裁床部去补裁片。
晚上到饭堂里去吃饭,张雨兰的脚底已经磨出了水泡,一个人在车间里跑来跑去,一天不知道要走多少公里路呢,脚底怕挨到地面,得去买两双鞋垫来垫一下脚底才好。
她帮王乐乐打好饭带回宿舍里,她问王乐乐:“乐乐,你的肚子疼,好些了吗?”
王乐乐痛苦的呻吟说:“这次不知道怎么搞的?还没有好些。”
张雨兰听了哭笑不得的说:“你这个大姨妈真是太烦人,来了又不走,还让人的肚子疼,你要快点好起来呀,我一个人太累咯。”
一向好强的她,累得只想大声吼叫,打工的果子不好吃啊。
王乐乐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她端起热乎乎的饭碗,吃了起来,贴心的说:“张雨兰,你洗洗了早点睡吧,明天我就去上班,能做一点是一点,省得你一个人太辛苦了。”
“耶!理解万岁!”张雨兰听到王乐乐体贴人的话,欢呼一声。
张雨兰来到冲凉房,接了一桶凉水,直接从头上倒了下来,抹干身上的水气,她就回到宿舍,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再也不想动弹。
这时,方玉花提着一袋瓜子走了进来说:“张雨兰,你今天怎么把叶志明得罪了?他晚上回去饭都没吃。”
张雨兰吃了一惊,欠起身子说:“我哪里敢招惹到他,我只是到裁床部,去补了两个手袋的裁片而已。他与我有什么关系?他不吃饭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张雨兰的一番话,问的方玉花话哑口无言。
方玉花一下舍不得走,她看到张雨兰直挺地躺在床上,问:“你这么早躺在床上,是不是生病了?”
“哪里?我身体好得很,是太累啊!”张雨兰皱眉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