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疯子,是要杀她吗?
弓箭射杀的强烈压迫感逼近,带着锐不可当的气势,她几乎想要跳起来,强烈忍住了。
这是一场博弈,她知道自己不能漏出丝毫的破绽,要不然就全白费了,脑袋也会搬家。
朱雀看着殿下手里的弓箭,忍不住斜眼瞥了下好像晕死过去的娘娘。
指腹缓缓摩挲着箭弩,四指并拢,箭矢往下移了一寸,对准了心脏的位置。
东陵璟眼神直勾勾的觑着那道一动不动的身影,连日来浪费时间精力的追查,让他在找到她后,压抑着的暴戾几乎达到了顶峰。
为了一个女人,他失去理智,火烧了神武门,还调了他的亲军来搜捕,给他的敌人落下把柄,这样的人,活下来会是他最大的威胁。
大风呼呼的吹着,各种画面在脑海中奔腾而过,他看着她,双臂发力,轰然松开了握箭的手指。
强烈的杀意骤然离弦而来,苏锦不用去看,用耳朵听就知道箭矢是朝着自己的心脏激射而来。
天地仿佛在一瞬间静止了,箭矢穿透西风的声响传入耳膜,她身体紧绷的躺在原地,没有动弹。
就在箭锋锐利的射来,眼看着要刺穿她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另一支黄金之箭转瞬袭来,直接在半空中咔嚓一声断裂,箭锋偏了方向,顺着她的肩膀擦过,留下了淡淡的血丝。
她吃痛,仿佛是刚被惊醒,睁开眼害怕的朝着四周看,过了一会儿,才捂着肩头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
她环视了四周一圈,目光定在了站在不远处的一众人身上,看清了为首的男人,眼神骤亮。
“殿下----”
她惊喜的声音响起,还带着发颤的哽咽。
东陵璟不带丝毫表情的看着跑过来的人,眼神里好像有滚滚黑潮在翻滚着。
他该杀了她的。
朱雀悄悄看了眼地上的黄金箭弩,躬身退到了后面。
殿下比他想象中的要在乎娘娘,要是在以前,根本不会像现在这般下不了手,用另一支箭射偏方向救她。
“殿下,你真的来救我了---”
苏锦浑身都很狼狈,整个人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离的足够近了,可以看到她的脸被映照的极为惨白。
一头青丝披散着落在腰后,娇靥上带着劫后重生的委屈,看到他,直接不顾伤势的扑到了他怀里。
东陵璟就站在那里,任由她抱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浑身衣服湿淋淋的,将他的衣袍也全都打湿了。
山风呼啸的吹来,两人紧紧抱着,她红着眼倒打一耙,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殿下怎么才来,我好害怕,以为你找不到我了,要被他们弄死,你怎么才来啊---”
东陵璟低垂下眼皮子,看着她的眼神明明很平寂无波,却让她生出来一股他在看狗的眼神。
广阔的山谷里,空气中都带着死寂,苏锦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埋在他怀里的眼珠子左右转动,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了他的声音。
“一个敢私逃出宫的妃子,会连坐三代家族,爱妃可想清楚了?”
他的语气辨不分明情绪,她后背一颤,肌肤上冒出来了细密的小疙瘩。
“殿下,你在说什么?我好怕,怕你找不到我,怕他们杀了我。”
“哦。”东陵璟抬起她的下颌,与她对视眼睛,“是谁带走了你?”
苏锦被他的眼神看的发毛,颤着纤瘦的肩,娇泣道,“一开始好像是两个南越的刺客,臣妾从宴上出来后,就遇到了他们。”
“他们口口声声说要抓殿下的太子妃,看起来好像是想威胁殿下,臣妾被他们绑住了手脚,关在马车里,隐约听见是在宫道上行驶。”
“可后来,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调转了方向,将臣妾关到了一处密不透风的地方,臣妾之前在景州的时候跟老师傅学过一点腿脚功夫,趁他们睡觉跑了出来。”
说着说着,她抱着他腰的手收紧,滚烫的泪顺着眼角滑落,似乎还有些后怕。
“臣妾出来的时候想去找殿下,可看到了另一批黑衣人,不知道是殿下的哪个仇人,直接将妾打晕了,后来的事,记不大清了。”
“刚刚醒来,就被丢在了这山里,幸亏殿下赶来了。”
东陵璟听着她没有破绽的话,抬手将她眼角的泪抹去,声音沙哑犹如地狱恶鬼,“这么说来,不是爱妃自己想跑的?”
粗砺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小脸,苏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踮脚搂住他的脖子,抽抽嗒嗒的哭着。
“臣妾怎么会自己跑,殿下是臣妾的夫君啊。”
她将脸埋在了他颈窝里,条理清晰的反咬他一口。
“殿下为什么没去救臣妾,妾被关在那黑漆漆的地方整整半夜,好吓人,皇宫里那么多侍卫,殿下为什么要让他们带走臣妾。”
说着,她好像更伤心了,眼泪不要命的往下淌,烫在他的肌肤上。
“殿下是不是在利用臣妾?”
东陵璟不理会她的反击,“你别诓骗孤,骗孤的都见阎王了。”
苏锦打死不能承认,柔声委屈,“臣妾怎么敢骗殿下,臣妾只是一个弱女子,能跑到哪儿去,况且,圣人赐婚,臣妾已经是殿下的人了,怎么会跑。”
是啊,不论是世家贵女还是朝臣女儿都妄想攀附裙带关系往上爬,要权势地位,要保家族荣耀,要诞育子嗣护自己一生荣华。
这些东西,只有他可以给她,什么样的女人才会蠢到想着跑,为什么想跑,跟着谁跑的?
他垂眼盯着她看,目光阴暗如深泉,好像要穿透她的皮囊直探她的灵魂深处。
苏锦听不到他的声音,能察觉到他落在她身上的眼睛,那眼神让她发毛。
“有人说在神武门前看到了南王和爱妃。”
听着他试探的话,她心口一窒,红着眼道,“臣妾被刺客用黑布蒙住了头,不知道是从哪个宫门出来的,也没有见过南王。”
“是吗?”东陵璟语气淡淡,“孤还以为南王与爱妃两情相悦,偷偷跑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跑又能跑的到哪里去?敢背叛他,他会抓到他们碎尸万段。
“殿下莫要胡言,臣妾与南王只有过几面之缘,臣妾心里只有殿下。”
他心头一顿,片刻,看着她慢悠悠道,“孤这人记仇的很,要是发现你骗孤感情,会将你剐了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