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套把戏糊弄下平常百姓,九江这种小坛口的人还行,但是像嘉兴、洪城、金华府此类大坛坛主,得了明王坛主称号之人,与圣母、天师各有自己的一套算盘和小九九,切口暗号各不相同,冒充之事必然露馅——不行,我们得想个别的法子。”
“你说这事儿也不无道理,那冒充一事我们就罢了…可这事不得不办啊!”
玉笙烟想想,笑道:“其实此事说起,倒不必那般大费周章,我想只需修书一封,送到白莲教中,他们又怎地会不管?到时候,他们定然举坛而上,和那密宗比丘僧拼个你死我活…我们现在所需要做的,便是找个闲人将那书信送到坛内,可就这一节不太好办!”
“闲人这一节又怎地不好办呢?”
“这闲人说起来简单,可是你要知道,平常之人根本见不到那白莲教首脑,至多不过送到殿中而已,今日眼看已到申时,可万万耽搁不得——所以这闲人一节,倒是关键得多!”
“所以,这闲人定然要胆子大,能来事,能闹腾的…”说到此间,两人忽然对看一眼,异口同声道:
“店小二!”
经过上次那对付番僧,虽说店小二挨了几耳光,掉了牙肿了脸,可是那闹腾劲儿却让两人开了眼,要是这股劲头用在送信上,何愁送不到明王坛主手中?
可现在,那店小二才挨了打,可还敢去么?
两人初来乍到,倘若多些时日还能找别的人来想想法子,可现在时间不多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当下两人合计一番,决计多使银子之外,还再用次那白莲旗忽悠忽悠,让小二跑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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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重回到那醉仙楼中,开口叫人唤那小二过来,等得半响,见那小二捂着脸哎哎哟哟的呻吟,一瘸一拐的挨了过来,见面便哎声叹道:“公子哟,公子哟,你这次可真把我给害惨了!”坐在旁边一个劲的嚎,中气倒也十足。
见他还能在身边叫唤,那至尊宝自然猜到了他的心思,这便笑笑道:“我们只是想寻个清净,却不知道竟然给你添了这许多麻烦,竟然还连累小哥被人给打了——我这心中啊,真是觉着有些对不住,想要给你贴补贴补。”
“哦?”听得贴补,那小二眼睛顿时鼓了起来,哎呀一声:“就知道少爷心好,不会让我们小百姓吃亏,真是大好人啊——少爷,少爷,你这是准备怎地个贴补我啊?”
至尊宝从口袋中一摸,掏出十块大洋,在那桌上一字儿排开:“实话告诉你吧,我们这次来,便是想求这白莲教的活神仙去我们镇上老家走一遭,帮忙看看祠堂的风水,可是啊,我们没门没路的见不到活菩萨,书信也送不上去。所以,你只要能帮我们把这书信送到活菩萨手上,十块大洋便是你的了!”
“送信?十块大洋?”听得太过容易,那小二不由将信将疑有些不信:“就这么简单?”
“真这么简单,”玉笙烟在旁边伸手把那大洋推他面前,口中道:“要不怎么说是贴补你呢,十个大洋,只需要把信一送便结了——哟!怎地不伸手?看你那意思,是没法子啊?”作势把大洋便要收回…
“别!”那小二顿时伸手把大洋给抓了过来,紧紧拽在手里,叫道:“我怎地没法子?我怎地没法子?嘿嘿,你别说,这事儿还只能落我身上,老实告诉您吧,我家里姐弟仨,除了我之外,他俩都在教里听候吩咐,其中一个还是给圣姑身边听候差遣的…嘿嘿,这钱啊,老天爷都安排落我口袋里。”
他将手一摊,“公子,小姐,信您拿来吧,我这立刻就给您送过去!”
至尊宝从怀中将那书信摸出拿在手中,递将出去,小二伸手正要去接,他猛然间又一缩手,叮嘱道:“此信事关重大,千万耽搁不得,你立刻便去寻你姐姐,将书信一定要现在送到圣姑手上——切记切记!”
“知道了,您就请好吧!”那小二道:“我一定不耽搁,酉时之前书信妥妥的送到圣姑手中,要是送不到…”他把手上的大洋一晃,“这钱我甘心不要,送还给你!”
“那好。”听他说得真切,那至尊宝这才把书信交他手上,点头道:“一定记住。”
店小二把那书信收在怀里,脚也不瘸了,嘴里也不叫唤了,这便一路下了楼去那子城——到得门口,和那守门的白莲教众熟络之极的招呼几句,轻轻巧巧便进了城中。
这书信中写得明白,那洪城和金华府所发生之事都是出自密宗比丘僧之手,而这比丘僧又窝藏在嘉兴城内预谋不轨,怕是要对子城下手,既然写到了这里,后面落款也就不怎地明白,含糊写了个‘天师座下行走’的字样,落了白莲教内中的花押,这便算是了了。
至于那嘉兴明王坛主认定是谁不要紧,只要他愿意去和那密宗动手,那便行了。
此事还有一节,那便是他们二人怕那明王坛主深纠此事,派人来这楼上查看送信之人,于是也不多呆,后脚跟着便出了门,离那醉仙楼老远找个地方盯着。
果不然,过不了盏茶功夫,城中忽然有一行人走了出来,带头的正是那店中小二,后面跟着的人拉低了帽檐,看装束到也不知是何位份——他们径直上得那醉仙楼,在里面耽搁半天才无奈离开。
想必是在店内找了一番,见二人离去,这才悻悻而归——虽然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可是看那样子该是相信了此信中所。,跟着,很快那子城中便信徒便鱼贯被清了出来,大门紧闭,只留下白莲教弟子三五成群的立于了城中各处要隘之上。
不多一会,一道小门打开,七八个白莲教弟子从那内中出来,骑着马,背上背着白底红莲小旗,朝着那四面八方而去。玉笙烟偷偷在至尊宝耳边道:“这是白莲教的红莲血旗,当有大兵压境,需要求援的时候便动用此旗,旗到之处,信徒必须听候差遣…看来这明王坛主是想来场大的,要把四乡八里的团勇都给招募起来了。”
“越大越好,反正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至尊宝笑笑:“但是说实话,那密宗比丘僧能够四面作乱,杀人无数,真要是比起来,我还是情愿他们被干掉。”
“行,”玉笙烟又看着一眼:“这次白莲教动手势大,怕是密宗扛不过,多的不说,就那几百团勇,累也能把他们给累死。”
“也别只累死那群大和尚啊,”他又道:“最好啊,是鱼死网破,两边都别闲着…”
两人正在闲话,那小门又忽然开了,一群身着普通,装束一般的白莲教众从中走了出来,身上、腰间都鼓鼓囊囊,看似装着兵刃——这群人或三五个、或一两人,鱼贯不止,一味朝着外面而去,出来之后在街上无论怎么绕个圈子,可都是朝着那密宗藏匿之处而去。
“行,看来这是开始动手了!”玉笙烟道:“瞧见没有,这都是白莲教的先勇教众,能征善战的主,三三两两的分头去准备了。”
“好!”至尊宝看那人川流不息,点头道:“那好,这样吧,我们还是按照商议行事——你继续在这里等着,等那坛主之流都出来之后便进去偷令牌;我也先行一步,到那密宗所住之处呆着,瞅准机会捉个活口。”
“好!”
二人也不多说,这便分头而去…
至尊宝心中知道那所去的地方,也不绕了,直接便朝着那小巷而去,还不等到得巷口,已见那巷口有了许多闲人,讨钱要饭的、杂耍卖艺的、练把式的都是不少,更多的则是那巷口几个茶摊,座无虚席尽是那各色人等。
他心中琢磨一下,也不去那巷口了,这便沿着外面的院子想要绕道背后,可是正在那院子门口,见得院门洞开,几辆马车停在那处,几位白袍头巾的人物正在一群人簇拥下缓缓而入——不消说,这便该是那白莲教的明王坛主等人了。
至尊宝低着头也不说话,三两下便从那车后走过,直直想去后面看看,可是不等他走过,忽然听身后传来一声喝:
“站住!”
至尊宝不知这喊是何人,也未停住,还是一个劲的朝前而去,可是那身后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已有怒意:“我喊你站住,你可听见了么?”
呼啦啦一声,几名旁边白莲教弟子便围了过来,将他堵在当中——此时不能多生枝节,至尊宝也只得忍气吞声,装作个傮然的样子转身,陪笑作揖:“呀!神仙老爷,您可是喊我啊?”
他只道是自己行走之间有所不慎漏了底,所以说话之时只是低着头弯着腰,陪着那一脸笑容,可是谁知那喊他之人却哼了一声,吩咐左右道:“来啊!把这五轮宗弟子给我绑了!”
五轮宗?
还不等至尊宝想明白是个什么事,一群白莲教弟子已经扑了上来,三五下将他按在地上捆个扎实——至尊宝抬眼想看,只是被人按着头抬不起来。
又听那声音吩咐:“先把这人给我押到里间关着,容我陪坛主把此间事情安排好了,再来审他!”
于是乎,至尊宝便被几人扛着送进了个屋内,死死捆在了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