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禾只好跟了上去。
一路畅通无阻。
未入中堂,裴行就出来迎接。
谢昀倒是没什么架子,只说前来探望殿下,顺便问问殿下的病症,再是氐人若此行来犯,当如何应对。
裴行边听边点头,最后一脸歉意道:“可惜谢相来得不巧,现在殿下正沐浴,术士已经候着,今晚恐怕不便。”
谢昀闻言只是笑笑。
“裴将军此言差矣,本相只瞧一眼,知道殿下安好即可,决然不会打扰殿下治病。”
说罢又使出刚才那招,绕过裴行就要进门。
裴行到底是司马瞻的人,远比易禾底气要足。
他闪身拦在谢昀身侧,照旧笑笑:“殿下说了,今晚不见客,谢相还是莫要为难下官。”
谢昀也不恼,转身坐在阶下的石墩子上。
“既这么,本相就等殿下治完病再去探望。”
他还真会拿捏人。
传出去就是三公之尊来晋王府探病,殿下避而不见不说,还让人家在阶下等着。
任谁不说司马瞻目中无人呢。
裴行无奈,只得抬了手:“请谢相入中堂等候。”
谢昀冲他点了个头,大摇大摆进了中堂。
随即有侍女进门,给他二人奉了茶果上来。
几人开始大眼瞪小眼,室内一片寂静。
只是这寂静也没多久,李祎这个妖孽就现身了。
易禾吓了一跳,她本以为李祎一直在王府,所以根本没派人去长生观送信。
可是看眼前这架势,他并不知道谢昀要来。
幸而他还算机敏,在门外就看清端坐在上首的是个陌生人。
于是头也不回地直奔司马瞻的卧房去了。
谢昀虽然上了年纪,倒是耳不聋眼不花。
他起身走到门外:“本相刚才仿佛看见拂尘子道长过去了。”
拂尘子不愧是习武之人,身形极快地闪出了他的视线。
裴行轻咳一声:“是……今晚道长是来护法的。”
既然都被认出来了,实在是抵赖不得。
“哦……”
谢昀应了一声,明显是不信的。
他越来越笃定司马瞻根本没在府上,拂尘子恐怕就是临时找来掩人耳目的。
否则他何必见了自己就躲。
护法?
一个世家子弟,从小学的是诗书六艺,他会什么法?
连陛下都从不请他设坛做法,就是知道他向来以武服人。
拳脚加上,比什么玄学道法都好使。
“本相还是去看看才放心。”
他原本是想在王府一直耗下去,总能耗到裴行寻不到借口。
但拂尘子一出现,他觉得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
不管今日裴行和易禾怎么拦,他一定要亲眼看看。
“拂尘子若精通辟邪驱鬼之术,殿下早就被他治好了,何须等到今日?本相倒是怕他谋害殿下。”
好了,又给他寻到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他要去保护殿下王驾呢。
易禾疾走两步追上谢昀,耐着性子劝说:
“谢相莫冲动,万一惊扰了殿下治病,被拂尘子误伤了怎么办?”
谢昀偏头看了看她,好像有些道理。
拂尘子可没他俩这么好说话,这人向来疯癫。
自己说要去护驾,拂尘子也可以说他惊驾。
万一引得他发狂,自己定然吃亏。
有点耳目的谁不知道,拂尘子是那把比殿下更锋利的刀。
但凡出手,可不是跟你比划比划。
而是一击必杀。
易禾不知谢昀低头在想什么。
只见他朝自己笑了笑。
笑得她头皮有些发紧。
“劳烦易大人与本相在前头带个路。”
说罢就扯了易禾的袖子,将她拽到自己身前。
他就不信了,拂尘子即便敢谋害他这个一品大员,还能不顾心上人的死活?
“易大人,请。”
易禾自然不愿,心里暗骂一句,扭头看向裴行。
裴行也一脸无奈地冲她摇摇头。
……
临进门前,裴行又问了一句:“上阵子殿下还说过,卫城军不可一日无将,他正预备着给陛下进言,尽快将谢将军官复原职。”
谢昀听罢觉得好笑。
这是实在无法,要同他做交易了。
卫城军半年群龙无首,明明就是陛下和殿下硬扛着不让谢闻复职的。
此时拿来做人情,未免太晚了些。
他也没戳破,只是对裴行笑笑:“如此,倒要多谢殿下费心,只是本相这侄子实在难堪大用,让他多反省一些时日吧。”
裴行神色微变,点头道:“也好,下官会将这话带到。”
……
卧房外间空无一人,内间挂着帘子。
室内香气缭绕,是浓浓的降真香。
即便隔着珠帘看不清脸,谢昀也识得端坐于前的是拂尘子,而非司马瞻。
因为拂尘子的手没被帘子遮住。
这死道士自小养尊处优,人也生得肤白如玉。
司马瞻可没有这么雪白的手。
是以他故意问道:“殿下呢?怎么不见人?”
李祎在门内回他:“今日这晋王府归贫道说了算,谢相此举,这是诚心和贫道过不去了?”
谢昀人已经到了此处,更不会轻易被他吓住。
“朝堂上下都担忧殿下的病症,本相今日只是代为探望,不知道长何出此言?”
拂尘子不屑笑了笑:“谢相这般深明大义,为何却推易大人挡在身前?”
谢昀一时语塞。
自己只不过错后易禾半个身子,这也能被他一眼瞧出来。
“道长言重了,易大人说自己要为殿下祷祝文,自然要站在本相前头。”
“原来如此。”
李祎又看向易禾:“那就请大人进来。”
易禾举步朝他走去,不想谢昀在身后亦步亦趋跟着。
“谢相止步,否则别怪贫道刀剑无眼。”
谢昀毫不畏惧:“道长不必威胁,总之今日你若想杀本相,就得先杀易大人。”
……
“谁要杀易大人?”
屋内传出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似乎这声音许久没出现过了。
易禾双目圆睁,不可思议地看向来人。
珠帘被人撩开,司马瞻笑着走出来。
“本王问你话呢,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