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两个人回过神,童执就跑过去坐在床边上,还十分狗腿地拿起果篮里的苹果问道:“妈妈,吃苹果吗?我给你切成小块。”
要说刚才他们听的模糊也就算了,这次周一诚可听的真真切切,他一下闹了个大红脸,走过去想拉起人,“小执,瞎叫什么呢?”
张淑珍看了眼周一诚,说:“小执这孩子耿直,不过我喜欢这种爽快的性子。”
童执自然没起来,拿着苹果说:“看吧,妈喜欢我。”
“够了,你小子欠揍。”周一诚说完不好意思一笑,看向张淑珍,“妈……别听他瞎说。”
“不是瞎说,我知道这孩子对你上心。”张淑珍说:“小执很不错,你好好跟人相处啊。”
周一诚挠挠头,“妈,我们一直都好好相处呢。”
“那就好。”张淑珍点点头,嘱咐童执,“我爱吃带点皮的。”
“好的,妈妈。”童执应声,把苹果切开,切成兔子形状。
切好了放在盘子里,叉起一块递给张淑珍,“妈,我喂你吃。”
张淑珍张嘴吃下苹果,笑道:“真好吃……小诚啊,一凡啊,过来也吃点……”
周一诚叉着腰,看他们母慈子孝的,忽然觉得自己有那么点多余。
回头看向一凡,一凡转身出去了。
张淑珍给周一诚使了个眼色,周一诚点点头心里轻叹一声,跟着出去。
走到门口,周一凡直觉有人跟着他,一回头,周一诚揽过他的肩膀。
周一凡一愣,看见他哥脖颈上点点的红印子,眼神一灰,说:“你们真好啊。”
“走。”周一诚说:“去外面说话。”
住院部后院,两个人走到犄角旮旯,周一诚递给他根烟。
火光闪过,两兄弟站在墙角喷云吐雾。
过了一会儿,周一凡开口:“你跟他以后是在国内,还是去俄罗斯啊……”
“我会在国内,不知道小执怎么打算。”周一诚觉得这个问题几乎不算问题,童执想在俄罗斯,他大不了上半年在国内,下半年在国外,不是一件难事。
“这样啊。也是你们那么恩爱,去哪里都一样。”周一凡吐了口烟圈,抬头望天,一脸怅然若失。
周一诚靠在墙上,知道一凡因为什么心情不好。
“乐乐跟你彻底结束了吗?”
“结束了吧。”周一凡低头,弹弹烟灰,“我做了那种事,他怎么可能回头来找我。”
“一凡,你比小执做事还冲动。”周一诚忍不住吐槽。
周一凡自嘲一笑,“可能吧,童执可能比我更知道怎么追人。他为了追你,把咱妈都治好了,反观我,什么也做不到,喜欢程乐也只是用嘴说说,从来没有考虑程乐需要什么……”
“程乐需要什么?”周一诚问:“他需要父母的认可还是说他对你的感情没有认清?”
“不知道……”周一凡低声说:“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了。”
周一诚也不能说什么,程乐跟一凡从小一起长大,一凡可谓是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程乐,甚至上了学都没分开过,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同一所,相处的时间比程乐在父母身边的时间都多。
所以程乐认不清是应该的,再加上他内向的性子,摇摆不定也正常。
就连周一诚跟童执刚开始相处时,还质疑过自己呢,更何况程乐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
“一凡,随缘吧。”周一诚叹口气,“感情是求不来的,也去不掉,他要是喜欢你,你们总会在一起的。”
“我知道。”周一凡说:“但是我们不可能了,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去面对他。”
“一凡你……”
“胆小鬼。”
周一诚刚要往下说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他冷不丁转头,看见来人吓一跳,“你不给我妈削苹果?”
童执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墙边,抱着手臂,再没了在张淑珍面前的乖巧劲,一副用鼻孔看人无法无天的样子,“妈叫你们回去呢。”
“哦。”周一诚已经被迫熟悉童执这种丝毫不见外的自来熟,“你先回去吧,我跟一凡说会话。”
童执没动地方,神色淡淡地说:“说什么?说因为周一凡把人关进地下室,被家长发现了,人也跑了,最后自己大受打击不想活了吗?”
周一凡神色一怔。
周一诚微微皱起眉,这小子说话还是这么没礼貌,不由说:“小执,说什么呢。”
“他说的没错。”周一凡低着头,“我是那样的。”
“一凡……”周一诚欲言又止。
“哦?所以呢?”童执说:“我好不容易把妈治好,你又开始伤春悲秋了,你活该得不到人喜欢。”
“够了。”周一诚起身,抓着他手臂呵斥,“你怎么回事?今天怎么对一凡格外有偏见?”
“我看不惯。”童执将他推到一边,对周一凡说:“错了就是错了,知道错了就去道歉,无论他接受还是不接受,你都要去道歉,而不是知道错了缩在壳里自怨自艾,等待别人安慰你,哄着你。”
周一凡握紧拳头,童执的话一针见血,刺的他体无完肤。
童执说:“你想要的东西争取到了就是你的,争取不到就祝他幸福,这点都做不到,你就是个只会自怨自艾窝囊废而已。”
“小执!”周一诚扯着他的手臂,“别说了。”
“你才是窝囊废。”周一凡眼底升出点火气,“我不是窝囊废。”
“不是你就去问问他,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你啊。”童执抓着周一诚的手,冲周一凡说:“去解决问题,去为他解决顾虑,去给他一个安全的未来,让他爱你,不是把他关起来,让他胆战心惊,你还自以为是的认为拥有他,你知道你的行为多幼稚多可笑?被发现是必然的。被抛弃也是必然的,因为不会有一个伴侣会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是个不尊重自己,只会强迫自己的疯子。”
周一诚沉默了,童执好像不是在找茬,他好像是在开导一凡。
“他需要什么,顾虑什么,你就去给他什么,喜欢别人那你就祝他幸福,放手让他离开。而不是跟神经病一样去囚禁他的自由,禁锢他的意志。”
童执说:“这都让别人教你,你真是可笑。”
童执本来不想管闲事,但是看周一凡跟曾经的自己有一点像,又有骂他的机会,他就顺手骂了。
周一凡将要反驳的话咽回肚子里,因为他觉得童执说的没错。
得问个明白,要明明白白地结束,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要去道歉,然后坦荡地告别。
不是像敢做不敢当的懦夫一样活着。
周一凡恍然大悟,看向周一诚,“哥,我想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