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西郊。
阿纳托利庄园。
地下一层,透明的巨型水族箱环绕整个大厅,犹如一个蔚蓝的海底世界。
坐于人造海底世界中心的男人,手中拿着一把中世纪左轮手枪。
一颗颗子弹慢慢地填装,围绕他周围的鲨鱼群来回游动,躁动不安。
它们从小被喂养各种活物,对于沙发上坐着的人有极高的兴奋性。
沙发周围是波斯地毯,地毯下面跪着的几个人。
瓦连京填好子弹,唰啦啦地转了一圈弹夹,左轮手枪上膛。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底下的几个人。
“Этo 6ыл пncтoлeт, ocтaвлehhыn monm дeдom, n oh cka3aл, чтo ecлn kтo - тo тpoheт haшy cemью Аhaтoлnr, oh hacтaвnт этo emy ha лo6 n yдapnт eгo пo цвeтy.”
(这是我祖父留下来的手枪,他说只要有人动我们阿纳托利家族,就用这个指着他的脑门,把他打开花。)
跪在中间的加尔耶维奇看着他,眼里浮现出一丝哀求,“r дocтahy вce дehьгn n ocтaвлю mehr в пokoe.”(我愿意拿出所有的钱财,求你放过我。”
“he гoвopn глyпocтen.(别说傻话)”瓦连京说:“Вы дoлжhы 3haть o6 этom, koгдa пoxnщaeтe moeгo 6paтa, koгдa oh cтpaдaeт ha pы6aцkon лoдke в oтkpытom mope, nлn koгдa вaшn людn 3aпeчaтывaют eгo в дepeвrhhom rщnke n 6pocaют в mope.
(你们绑架我弟弟的时候,他在公海的渔船上遭受苦难的时候,或者你们的人把他封死在木箱,扔进大海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有这个下场。)”
“rвыpacтnлakyлy,чтo6ыoтomcтnть.”
(我养的鲨鱼就是为了这一天。)
说完,枪声响起,震耳欲聋,夹杂着人的哀嚎声。
枪声过后,火药味弥漫。
几个人纷纷躺在地上痛苦地挣扎,不断地哀求着。
瓦连京并没有要他们的命,那样太便宜他们了。
“kopmnть akyл.(拿去喂鲨鱼)”
瓦连京朝身边的男人吩咐,几个持枪男人架着他们,攀爬上巨型水族箱,打开入口,噗通几声,扔进水族箱。
淡淡红色在水族箱中蔓延,鲨鱼群很快被吸引过来。
一阵激烈的水声和惨叫声后。
吃饱了的鲨鱼悻悻游走,只留下破烂的衣物。
瓦连京露出一丝残忍的笑。
同年秋天,加尔耶维奇以及余党彻底清除。
一个不留。
凛冬已至,大雪湮灭了一切生机。
黑色的浓烟升腾,大火过境,只留下银白的灰霾。
伊万接过那方小小的木盒。
教堂的牧师在吟唱着圣歌。
童伟明不信教。
童执想说,却又没说。
那歌声给他带来了短暂的安宁。
童伟明因为病痛的折磨,所以童执亲眼看着他被安乐死。
那天童伟明是笑着离开的,他说:“小执,我很高兴能够这样体面的离开。”
“人终究要死。不必为我的逝去太过悲痛,我在另一个世界过的很幸福,就像你在这个世界一样。”
他捧着那一方小盒,有些迷茫,他有了真正的家人,却再也没有了爷爷。
李维斯在旁边轻声说,“少爷……节哀。”
“我很好。”童执说:“爷爷说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遗憾了,我应该觉得高兴。”
童执没哭,李维斯却再也忍不住,低低呜咽出声。
姜叶已经站在门外,他早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文森特因为不想面对这一事实还在申源市。
再好的医生也不能阻止癌症的侵袭,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童伟明被吞噬,血肉一点一点消耗,伴随着不分日夜的癌痛。
疯狂扩散的癌细胞让他失去生机,像四处漏风的袋子,无论怎么贴补,最后都会干瘪下去。
痛苦占据了他的理智,他再也笑不出来,只能躺在床上被折磨的呻吟不止。
他一直念着那个人的名字。
姜叶知道,此刻他一定是想跟他的爱人团圆。
于是在童伟明的再三要求下,他们把生命的权利交回他自己的手中。
死亡不过是一瞬间,消失的生命却是永恒,那份记忆将永久的留在他们的心中,每每想起都会忍不住痛哭流涕。
生离死别。死去的人得到了解脱,活下去的人,才是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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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诚跟张宗终于达成了合作,自己的公司上半年扩建,下半年新的生产线试生产,年前就已经能将新货卖给张宗。
两个人因为合作,经常一起吃饭,喝酒,游玩,关系也变得熟络。
刚从西餐厅出来,张宗冷的呼出一口气,“今年冬天真冷啊……”
鹅毛一样的大雪散落,周一诚抬头上望,呼出的冷雾好像要凝结成冰。
“多穿点。”
“一诚你还是那么会替人着想。要不把外套借我穿穿?”
周一诚勉强笑笑,“快上车吧。”
车里暖气打开,周一诚打开收音机想听听新闻,却正好播放着张宗和李氏千金订婚的消息。
张宗随手关掉广播键,“这帮记者现在不报道时事政治,专门挑别人家的家长里短报道。”
“因为张哥你是名门啊,恭喜你订婚。”
“害,都是合作关系。所谓名门望族都是依靠联姻维持稳定。”张宗往后仰了一下,伸伸懒腰,“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感情,只是纯粹的做做样子,互惠互利。”
张宗伸完懒腰,看向他,“真正的感情是培养出来的,比如像我和你。日久天长的,说不定比起我的未婚妻,更喜欢你了。”
“我不是gay。”周一诚笑笑。
“哎呀……你思想太保守了,一诚。”
“可能吧,张哥我先送你回去?”周一诚神色如常,只不过疏离意味很明显。
张宗饶是说的很随意,也敲打出来了周一诚的态度,就识相地应声回家。
周一诚回到家,洗完澡,靠在沙发上喝酒。
张宗的话他根本没当回事。
他在意的,早就得不到了。
与童执不联系的大半年,他已经变得很麻木。
拿起手机,他们的聊天页面停留在半年前,他狠心地说自己有点累,不想再继续了。
童执也真的没再继续给他发消息。
这大概就叫冷暴力。
而后周一诚再也提不起勇气去主动联系,周妈跳楼给他带来的阴影实在太大了。
跟童执的每一次联系,都让他杯弓蛇影。
他怕。也惧。
怕周妈知道他也跟一凡一样喜欢男人,惧怕自己把童执带错了路。
他不能赌上一切去和童执在一起。
他是三十岁,不是十三岁。
有很多需要思考,需要承担的事,人生不只有爱情。
这样也好。
他们终究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