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王守建指挥着大家下车。
“天保,你领着大家朝那走!”王守建指指半山腰的山崖处,说:“那里能避避!”
高飞和司机老冯也帮着乘客下车,有腿脚不便的,大家就相互照顾着向山上走去。
不一会儿,洪流滚滚而来,水一下子漫到了小腿。
王守建最后一个离开车子。
“帮帮我!”
突然一个带着哭腔的女人大叫道:“我的果果,我的果果!”
王守建朝惊叫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花裙子的小姑娘跌落到了洪水里,她被洪水裹挟着,一下子冲出老远去……
高飞看到王守建没有一丝迟疑跳入洪水朝那女孩游去,他吓得呆看着。
这时水已经漫过胸口了!
司机老冯是个四十多岁年纪,浓眉大眼,个子高大威猛的人,他性格急躁,喜怒都写在脸上。
“高飞,他娘的,快把这绳子丢过去。”老冯骂道:“怎么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王师傅,接着!”高飞大喊着将手中的绳子抛了过去。
可是王守建没有听见!
这时王天保冲了下来!
“你干嘛?”高飞一把拉住他。
“我要去找我阿爸!”
“你站在这,注意这条绳子,我过去!”高飞说完,将绳子的一头系在一棵树上,另一头拴在自己的腰间,跳了下去。
这时天色愈发的黑起来了,随着雨势的加大,山间溪流迅速汇集成洪流,从山顶奔腾而下。
洪水夹杂着泥沙、石块和折断的树木,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向低洼地带。
“阿爸!”王天保望着在洪水中艰难地向那女孩靠近的王守建大喊道。
他的声音被呼啸的山风吹走了!
王守建并没有听到儿子的呼喊,他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尽快拉住急流中的小女孩。
他也被山洪冲得东倒西歪的,好几次差点抓住小女孩,但又被冲开了!
他见小女孩被山洪冲下来的一堆枝杈挡住了,心中一喜,奋力向前一扑,他抓住了女孩的胳膊,但那枝杈承受不住王守建的体重。
他们一起被洪水带着剧烈地转动着,起伏不停。
“阿爸!”
“啊!”
一声声地惊呼声响起!
这时又是一大炸雷轰隆隆地滚过去!
王守建用手抱着那小女孩,山洪汹涌着,还夹杂着石头树木,他感觉到自己身体已经被割了些口子,有些支撑不住了。
他向前望了望,看不到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
“难道我今天会死在这儿?”王守建心说:“不,我要活下来,我马上就能见到一梅了,我们一家人就要团聚了!”
他心中顿时升起了斗志!双眼放出两道精光,四下找寻可以躲避的地方!
汹涌澎湃的洪水,宛如千军万马涌了过来!
“我先顺势,别撞到石头上!”
“有了!”王守建见前面有一处凹陷进去的石缝!
他带着小女孩一番挣扎,终于靠近了那石缝。
石缝处的水很深,王守建180的个头背靠石头站着,只能露出头来。
“幸好!幸好!”他暗自庆幸。
王守建将小女孩举过头顶,让他坐在自己的肩上。
小女孩被呛了水,又惊又怕,连坐在他肩上的力量都没有了!
“小妹妹,你坐好!一会儿雨停了叔叔就带你找妈妈!”
这石缝暂时比较安全。
“王师傅!”
王守建这时听到有人喊他。
他眯起眼睛看到前面洪水里出现了一个人,那个奋力向他挥手。
“回去,别管我!”王守建用最大的力气吼道。
高飞听不见王守建的声音,耳朵里全是风声和水声。
他身上的绳子已绷到了极限,但离王守建还很远,他也被山洪冲得东倒西歪的。
站在半山腰的乘客们看着这一切都惊呼着,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阿爸,阿爸!”王天保跑了过来,忍不住冲到了山洪里!
“你给我回来!”
老冯怒吼一声,他一伸手将王天保拉住了。
一块巨石从天保身边擦过……
“好险!”老冯将天保拽到了身边。
“你在这好好待着,高飞快接近你爸了,你去了会添乱。”
“可是绳子不够长!”王天保说。
“我知道我知道!”老冯抹着满脸的雨水,嘶哑着嗓子说。
“高飞,你也回来!”他又冲着高飞吼了一嗓子,用手拉住了那条拴在高飞腰间的长绳。
“老冯。”高飞被拖了上来:“王师傅他们怎么办?”
“他们现在暂时还安全,可是他长时间泡在水里也不行,我们得想个办法。”
“什么办法?够不着呀!这水势还这么大!青山水库那没人管吗?”高飞气愤地说:“那些当官的不拿我们老百姓的命当回事儿。这么大的雨,县里怎么没有预案?我都听人说过好多次青山水库有溃堤的风险!县里那些大爷们整天都在干些什么呀!哼!”
“可能是他们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每年这个季节,都会发大水,下暴雨,年年都在喊要决堤,结果都是有惊无险的度过。”老冯说:“大意了,大意了!”
“哼!”高飞不满地哼了一声。
这时雨小了点,风也弱了下来!
“我再去看看!”高飞说。
“你歇会儿!我去,你看好他!”老冯将绳子一头重新系在一棵树上说:“从这差不多能够得着他们!”
“再把这腰带连结上。”老冯取下腰间的皮带。
“我也有。”高飞也解下皮带来。
“还有我的!”
“我的!”
……
男性乘客都解下了皮带,并结成了一条长长的“皮带绳”!
“手拉手,我们一起下去!”不知谁喊了一句。
不一会儿,洪水里就站了十来个男人。
“走!”带头的老冯喊了一句。
他身后紧跟着王天保。
山洪中的这群男人站在水里,水快漫过了脖子,但没有人退缩,他们互相扶着向王守建和那小姑娘走去。
突然间,风又大起来,雨势也加大了。
人们的双眼被雨水迷住简直睁不开眼!
十几个人被山涌冲得差点乱了队形,但没有有一个人退缩。
“好样的!”老冯大叫。
“纵队排成一排,注意从山上冲下来的石头树枝!”
这种情况,别说讲话了,便是呼吸也是困难和痛苦的!
他们慢慢靠近王守建,只见他死死靠在石缝壁上,一只手用力撑着,不让身体被山洪冲倒,另一只手扶着小女孩,不让她从肩膀上落下来。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很狭窄的空间!
这时王守建的身体有些僵硬了,他全凭一股子心气劲在坚持着!
“快!”老冯说。
他扶着王守建的身体,王天保从他的肩上将果果抱了下来,小女孩脏兮兮的一张脸,惨白得吓人,已经昏迷了!
王天保将她递给了身后的人,然后叫道:“阿爸、阿爸!”
王守建的意识差不多快迷糊了,听到有人喊他,便喔了一声,嘴里噗的一声,吐出一口水。
他身子一歪,一下子被水淹过了头顶。
王天保和老冯赶紧将他扶住!
他被呛了一口水,连咳嗽了几声!
“天保!”他喃喃地叫道。
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王守建和果果被救了上去。
他们将王守建扶到了山腰处防风防雨的石崖下。
王守建的胸膛急剧的起伏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能自由的呼吸新鲜空气,那感觉真的是太棒了!
“阿爸!”
“王师傅!”
王守建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他的身子僵硬,浑身无力。
他的嘴唇动了动,但没有发出声音。他望着王天保微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