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熙看了看燕寒,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的提议。
毕竟现在局势未明,多个帮手虽非她所愿,但也无不可。
“随便住下吧,我们明日再做打算。”
她淡淡道,起身准备安顿昏迷不醒的乾龙。
楚云熙扶着乾龙,将他搬到客栈的一个房间里。
确认他的伤势稳定下来后,才缓缓离开。
走出乾龙的房间,没走多远,就推开了一间靠窗的客房,打算暂时歇息。
房间很简朴,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床和一张小桌子。
窗外风雨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
她刚刚躺下,转过头一看,沈慈正站在她的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尊上?”
“这里的房间挺多的,你怎么……”
沈慈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脸淡然地找了张椅子坐下。
他那双暗沉的鸦灰色眼瞳低垂着,他就这样安静地坐在一旁,似乎完全无意离开。
他的神情平静如水,语气里没有任何起伏,略显冷漠:
“我不放心。”
短短的四个字,带着根深蒂固的执拗。
无奈之余,她轻轻侧躺回床上,掖好被角,闭上眼睛。
渐渐的,风声与雨声似乎都远去,客栈内一片死寂。
……
夜已至深,天地间的风雨仿佛逐渐远去,楚云熙沉沉入梦。
可这宁静的黑暗中,似乎有某种东西在悄然逼近。
血腥味——
楚云熙的鼻尖突然捕捉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她睁开眼睛,房间依旧昏暗,但空气中却弥漫一股化不开的血腥之气。
她的目光瞬间捕捉到沈慈的身影——
他站在床边,面无表情。
那平日清冷如月的身影,此时却显得格外诡异。
那一双常年淡若孤霜的眼眸,此刻显得异常空洞。
“沈慈?”
而就在那瞬间,沈慈突然低头,慢慢抬起右手。
楚云熙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一只带血的手。
猩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手指一滴滴滑落。
落在地上,发出极细微的“滴答”声。
下一秒,楚云熙的呼吸猛然一滞——
沈慈静静地剖开了自己的胸腔。
那动作既缓慢又平静,仿佛他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骨肉裂开的声音在寂静中清晰无比,鲜血从他的胸膛如泉涌般溢出。
淋湿了他白衣胜雪的衣裳,也染红了他那原本冷峻的容颜。
她的视线模糊了。
而在这重重血雾中,她依稀看到了一些模糊的人影。
那些人影。
竟是她熟悉的身形,他们围绕在沈慈的身旁,似乎在注视着她。
她努力地聚焦,一道道故人般的轮廓渐渐清晰。
他们是谁?
“睡吧,云熙。”
她忽然感觉到脸颊一凉。
那是沈慈的手。
他俯下身,带着满手的鲜血,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
声音依旧冰冷而平静,仿佛这一切都无关紧要。
“睡吧。”
意识逐渐变得模糊,楚云熙感觉整个人失去力气,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朦胧不清。
她试图挣扎,但体内的力量仿佛被抽空,最终,她的世界陷入了一片漆黑。
她晕了过去。
次日清晨,楚云熙猛然睁开眼睛,呼吸依旧紊乱。
窗外的风雨早已止息。
她猛地坐起身,脑中还留有昨夜那诡异的梦境。
头隐隐作痛,空气里……依旧似乎残留着昨夜的血腥气。
可是——这真的是梦吗?
她的视线向房间内一扫,却发现房内的气氛格外诡秘——
她的身边站着几个人,每个人的脸孔对她而言再熟悉不过。
楚厌、云渊、季无尘……
他们都出现在了这里。
而沈慈,此刻正坐在窗边。
依旧白衣染血,那双鸦灰色的眼眸,淡然地看着她。
神情冷静如常,仿佛昨晚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沈慈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神色依旧平静:
“我从天道体内,取出了他们的躯体。”
楚云熙愣在原地。
天道?取出躯体?
她的脑海瞬间涌现出无数疑问,但更令她感到不安的是沈慈的状态——
他的脸色明显苍白了许多,气息也变得极其虚弱。
虽然他依旧表现得云淡风轻,但她一眼就能看出,他很明显已经到了重伤的边缘。
楚云熙还未开口,站在不远处的楚厌首先动了。
他一言不发,神情冷冽如常,一身黑衣背着寒霜剑。
他默默看着楚云熙,并未多言只是走近她的身边。
而云渊则是微微一笑,温柔得如同以往,一身白衣道袍,眼尾的泪痣带着几分蛊惑:
“师尊,好久不见了。”
最令人意外的还是季无尘——
他看上去比其他人更为激动,脸上的神情复杂到了极点,仿佛有无数话语堵在嗓子眼里。
“楚姑娘,原来你……你没事。”
他语气中的激动和喜悦几乎是藏不住的,眼眶微微泛红。
面对这些熟悉的面孔,楚云熙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但她很清楚,眼前的局面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沈慈身上,心中多了一份复杂的情绪。
她知道,这种强行从天道体内取出他们躯体的行为,代价绝对不小。
而这一切,沈慈没说。
但她心里清楚,这必定让他承受了巨大的反噬。
沈慈从天道体内强行取出这些人的躯体,他这一行为极有可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天道之躯借助无数力量才铸造而成,如今却被他强行取出其它力量。
她很清楚,以沈慈的脾性,他绝不会轻易放手。这意味着——
他为了她,几乎不惜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