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找到了,找到了....”
从门外回来的狱卒,飞快地前来回复。
狱头儿焦急地问他:“是小李吗?”
“是,”狱卒神色有些不自然,僵了一下,小声道“但是他已经死了。”
空气瞬间凝固住了,最后一位证人死了,凶手是想让他们死无对证,陆砚修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好久才道:“在哪里发现的?”
“后花园,他手中还拿着万春楼的钥匙。”说着狱卒将一把铜黄钥匙交到他手上。
何云雁想起什么,风一样跑到他面前,抓起那把钥匙。
金色的组合齿夹缝中划过一抹精光,他额头上渗出冷汗,颤抖道:“这是迷药?”是他那日给赫连慎晚下的迷药,父亲早就知道了他做的事,为了不让史松那狗官得逞他将东西挪走了。
何云雁握紧了钥匙站在阴影里,周身的温度渐渐冷了下去,冰冷开口:“少将军,我们去现场,我知道在哪里了。”
陆砚修周身没了刚才的戾气,真诚地对着他剖白,“多谢何秀才,那个人对我很重要,她不能成为这次春闱的罪人。”
何云雁一顿,目光扫视了他一眼,冷道:“看得出来。”
陆砚修招手,吩咐,“买口好的棺材去将这位掌柜的葬了,为了令妹的安全,我让我的贴身下属元一跟着,秀才认为如何?”
“少将军思虑周全,何某人在这里多谢了。”
陆砚修颔首,作揖:“不必客气,我也是有求于你。”
万春楼里,那几个人待在外面,聿淙怕麻烦带着几个人穿过古朴的厅堂,他们来到厨房,却见里面正中央挂着一幅字。
她留了个心眼,扫过后厨的诸多器具。
聿淙站到那副字跟前,品读着:“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元扶歌来到他的后面,说了句,“这掌柜的好生奇怪,油污甚重的地方怎么还有这么雅的一幅字画啊?”然后她就看见后面抖成筛糠的史松,“诶?县令你怎么脸色都变了,是不舒服吗?”
史松脸色惨白,不断地擦着汗,“啊,早上的时候,吃坏了肚子,是有一点不舒服。”
元扶歌拿起灶台上一个青花瓷的盘子,仔细端详着,“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县令是在这万春楼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
沈确面带愠色,不满道:“胡说什么呢,这地方封得死死的,哪来的的饭菜?”
元扶歌将几个盘子摆放成圈,放上那日的筷子阴阳道:“有没有,就看有人做不做了。”
聿淙眉毛蹩起,道:“赫连公子,你想说什么?”
元扶歌拿起厨具,还有一双筷子,娓娓道来,“大人且看,这万春楼用的炊具皆是铜铁做的,这几日没人打理有的东西都生了锈,可为何这里的一双筷子纹丝不动,光滑依旧?”
“为何?”
“大人闻闻这是什么?”元扶歌将筷子递到他跟前。
聿淙嗅了嗅,眉毛逐渐拧成一个“川”字,指着筷子道:“是海南的沉香,这种树木一般要十至三十年才能产香,而二百年以上树龄的老树,油脂结集得较好,甚至于树干的芯部也富含油脂,这种沉香就特别珍贵了。”
元扶歌抬手点头,抿唇一笑,“没错,就是您说的,沉香历年来的份例都登记在册,江南的也有,问问当地的官员就知道是谁的东西了。”
沈确当机立断,飞快地拧了一眼史松,“县令还不跪下!”
史松一哆嗦,声泪俱下,“丞相,这是臣的东西,臣,臣是害怕这里的东西不干净,所以特地带了自己的筷子。”
沈确扬起笑脸,转头对着聿淙道:“原来是爱干净啊,大人您听到了吧?”
外面一声讽刺的声音传来,“好一个干净,怕是手底下的血都要溢成河了吧?”
“谁,是谁?”沈确眉凝纠结,语气里透露着火气。
“是我!”
红色锦袍的少年郎,穿过厅堂,迈着步子信步走来,他眉宇间透露着自信,朝着元扶歌挤眉弄眼的。
元扶歌翻了个白眼,看向他身后的表情冷峻的何云雁,眼角弯了一下。
“何秀才这又是怎么了?”沈确眼神冰冷如铁,眼底掠过一抹阴翳之色。
何云雁沉默着,走到聿淙跟前,黑沉沉的眼睛盯着他,“草民如实说,大人能否如实办?”
聿淙干咳了声,不自然道:“当然。”
何云雁漠然,转身走向那幅字画,翻开背面,道:“大人此字画是县令,拿来抵押他吃白食的物件,这背面的落款是县令自己的章子。”
“你拿自己的章当银票?”沈确气的发抖,眉毛高高地扬了起来,“你那字值几个钱?”
元扶歌蹩眉,瞪眼道:“是啊,在别人这里将自己养的脑满肥肠的。”
史松肥胖的脸蛋迅速涨红,低头抠着手,咬唇道:“臣,臣事后会尽数补上,何秀才,对不住了。”
何云雁怒目斜扬,看着他轻声道:“不用了,等您进了牢房,秋后问斩,您去黄泉路上去还父亲吧。”
沈确寒着脸,神色凝重道:“这是什么话?”
何云雁挑眉,反问道:“草民的父亲在狱中已经死了,看守的人也被杀了,丞相您说是什么仇什么怨,值得一个人如此赶尽杀绝?”
沈确一脸诧异,仿佛这事儿他从不知道一般,“令尊死了?”
元扶歌深邃的双眼,犹如深不见底的深潭,死死地盯着史松,“口舌之辩毕竟不能服人,请秀才拿出证据来。”
何云雁点头,眼神冰冷,转身走向厨房灶台,伸到黑色的灶口下,抽出一本册子:“公子稍等,春闱考场所有的罪证都在这里。”
史松,卢翔山倒抽了一口凉气。
聿淙接过翻开,上面林林总总许多熟悉的名字跃然而上,可见这不是一日之功。
沈确越看脸色越黑,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荀福厚,你竟敢买卖官员?”
史松当机立下,抬手郑然道:“来啊,将人提过来!”
荀福厚被摔到地上,膝盖砸的地板震响,隔着老远都看得疼。
他摸着火辣辣的膝盖,怨毒地看一眼史松,咬牙道:“大人恕罪,草民也是交了钱的,卢侍郎说可以给我举人。”
聿淙剑眉紧拧,严肃道:“卢侍郎,这是真的吗?”
卢翔山人在旁边坐,锅从天上来,立马跪下,低着头,他感觉自己像是到了地狱,口中一阵腥甜,“大人,臣....”
他答不上来,元扶歌指着册子上的名字,“卢侍郎,受贿万两黄金,县令史松....”
刚出口俩人一哆嗦,满脑门的冷汗,缩着脑袋,突然向外面拔腿就往外跑,外面另一波官兵从外面进来,立马将他们摁到在门口,老鸨生怕伤着她们,拉着自己的姑娘紧贴着墙,站到外面。
紧接着沈确面不改色地作揖,怒道:“我早就看出你们不是个东西,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卢翔山贴着地面挣扎,咬牙道“沈 ,确!”
沈确走到那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义正言辞道:“你也是个读书人,天子门生,你就这么忍心用学子们的前程换了银子了?”
聿淙捏着那本册子,压住那个沈字,手指发抖,目光像刀一样刺了过去,“来人将他们押下去,秋后问斩!”
“好啊,大义凛然,义正辞严!”元扶歌拍着手,对着沈确大笑着。
沈确转身,面皮绽开,僵笑着:“赫连公子,其实您用不着弄这么一个圈套,你言语一声就行了?何必跟我们兜这么大一个圈套?”
元扶歌环手,挑眉,叹了口气,“沈丞相这话说的嫌晚了点吧?”
陆砚修靠在门框上,冷哼了一声,对着聿淙道:“云莫,那这些人可以走了吧?”
“无罪自然释放。”聿淙带着人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