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声音在空旷的御书房内回荡,如同宣判命运的铁锤,最终落下。他猛然挥手,“来人,将四皇子齐衡煜关回王府,此生不得踏出王府一步,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殿门轰然开启,两名身着铁甲的侍卫应声而入,他们步伐沉重,面无表情,如同两座移动的铜墙铁壁,将四皇子齐衡煜围在中间。
四皇子的身形微微一晃,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但他还是强撑着没有倒下,目光中满是不甘与绝望,缓缓转身,最后望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以及龙椅上那个曾经给予他无限希望,如今却亲手将他打入深渊的父亲。
御书房内,皇帝坐在椅子上,只觉得气血上涌,一口血从嘴角滑落。
公主府内,齐朝歌从梦中惊醒,寝殿内空无一人,陆九槐依旧没有回来。她擦了擦汗,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梦到前世了。叹了口气,终是没了睡意。
齐朝歌披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素色长袍,缓缓踱步至窗边。夜已深沉,月华如练,洒在她略显苍白的面庞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清冷与哀愁。
晨光初破晓,一缕淡金色的阳光透过轻纱窗帘,斑驳地照在齐朝歌紧锁的眉间。她端坐于梳妆台前,侍女轻手轻脚地为她梳理着长发。
“陆大人一夜未归,昨晚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公主,外头传来消息,四皇子殿下被圈禁府中,还有……”侍女声音微颤,犹豫着继续,“户部沈尚书因故下台,现由赵奕大人暂代尚书一职。”
这时,一名身着银甲、神情肃穆的侍卫快步踏入,跪倒在地,声音洪亮而清晰:“公主殿下,陛下急召,请您即刻入宫觐见。”
齐朝歌闻言,手中的玉梳轻轻一顿,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恢复平静。她缓缓起身,衣袂轻扬。
一路来到宫中,齐朝歌踏入御书房所在的宫殿。御书房外,数十位大臣身着朝服,跪伏在地。有的低头沉思,有的则微微抬头,目光中透露出焦急与期待。
齐朝歌缓缓行至众人之前,她的到来让原本寂静无声的场面泛起了一丝丝涟漪。大臣们纷纷侧目,目光中既有敬畏也有探寻。她轻抬眼睑,目光一一扫过这些熟悉的面孔,心中暗自思量。最终,她未发一语,只是轻轻点头以示回应,随后便步入了那扇紧闭的御书房大门,留下一众大臣在门外继续等待,各自心中五味杂陈。
齐朝歌步入御书房,室内弥漫着沉重的檀香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药味。她行至中央,缓缓跪下,身姿端庄,“儿臣齐朝歌,参见父皇。”
皇帝的声音自案后传来,略显沙哑却威严不减:“平身吧。”
齐朝歌依言起身,目光不敢直视龙椅上的皇帝,只觉那身影比以往更加消瘦,眉宇间难掩疲惫与愠怒。她微微抬头,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案上的奏折与散落的墨渍,心中暗自揣测昨夜的风云变幻。
皇帝向齐朝歌招了招手,“朝歌,朕有点累,你帮朕看看这些奏折。”
齐朝歌闻言,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父皇,儿臣虽为女子,但自幼亦习诗书礼仪,略通文墨。然朝政大事,非儿臣所能擅越。不如让太子皇兄来为父皇分忧。”
皇帝的目光深邃而复杂,凝视着齐朝歌。“朕让你看,你看便是。”
齐朝歌心中一凛,却也只得遵从。她缓缓走向龙案,她轻抚过那些厚重的奏折,指尖感受到的不仅是纸张的粗糙,更有沉甸甸的国事与民生的重量。深吸一口气,齐朝歌开始细细阅读起来,她的眼神时而凝重,时而闪烁。
皇帝轻轻一挥手,一旁的孙公公立刻会意,不多时便捧着一把雕刻精细的梨木椅来。孙公公小心翼翼地将椅子放置于皇帝右侧。
齐朝歌目光微动,她轻轻福身,道了一声“谢父皇”,便缓缓落座。
皇帝的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考验:“朝歌,你可会批阅?”
齐朝歌闻言,心中一紧,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父皇,儿臣……不太会。儿臣虽读过诗书,但批阅奏折,涉及国之大计,儿臣自知才疏学浅,恐难当此重任。”
皇帝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中既有审视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赞许。“无妨,你且试着看看,不懂之处朕自会教你。”
齐朝歌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涟漪层层扩散,难以平息。她低垂眼帘,睫毛轻颤,遮掩住眸中复杂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知道,此刻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可能被父皇解读出不同的意味。于是,她再次低下头,认真地翻阅起奏折,尽管心中如翻江倒海,但她的动作却异常沉稳。
日影西斜,御书房内烛火摇曳,将齐朝歌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映在斑驳的地砖上。她仍坐在那把梨木椅上,双眼紧盯着手中的奏折,眉宇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
孙公公轻手轻脚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进来,他将参汤轻轻放在齐朝歌手边,低声道:“公主殿下,请用些参汤提提神,您已经忙碌一整日了。”
齐朝歌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随即被一抹温柔的笑意取代。她轻轻点头致谢,接过参汤,小口小口品尝着。
皇帝的声音在空旷的御书房内回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已经很晚了,你回去吧!明日一早再过来。”
齐朝歌闻言,手中的参汤碗轻轻放下,发出细微的瓷器碰撞声。她缓缓起身,轻轻福身,声音温婉而恭敬:“儿臣告退。”
皇帝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齐朝歌转身,走出御书房,门外的大臣们早已散去,只留下几名侍卫静默地守候。
出宫门时,夜色已深,公主府的马车静静地候在宫门口,车身上的雕花在昏黄的灯笼映照下更显古朴雅致。陆九槐身着一袭墨色劲装,身姿挺拔,宛如松柏,他静静地立于马车旁,目光不时望向宫门深处,眼中满是焦急与期盼。
当齐朝歌的身影缓缓出现在视线中,陆九槐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他迅速上前几步,“殿下,你终于出来了。”
他边说边快步上前,自然而然地接过齐朝歌手中的灯笼,另一只手则轻轻扶住她的手臂。
齐朝歌轻启朱唇,声音里有些急切:“陆九槐,我们先回府,我有话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