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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2月4日,正月十四。

陆墨醒得比平常要早一些,一是昨天睡得相对较早,二是喝酒后睡得深。

六点多钟爬起来,换了运动服跑步去海边,回到房间已经七点半了,看着桌上的小公文箱,陆墨心想,安德烈·诺顿怎么会拿出这么多钱给自己?4500万美金,就算按4%的交易佣金也就180万美元,那安德烈·诺顿是多给了自己10万美元啊,也罢,看来他对后续的合作,有自己的企图心啊。

先不管他了,回头合作谈成了让他继续来当个美资代表,甚至继续挂个cEo头衔也不错。今天胡永铭等人就要到香港了,下午到晚上估计都没空,明天还要出海参加游艇party,陆墨心想中午前要约到陈耀文,把许诺的美金给他拿去,顺便再收收线,这只风筝也该往回拽了。

懒得发消息磨叽,反正自己和陈耀文的联系对于杜文海来讲也不是什么秘密,于是陆墨直接拨通了陈耀文的电话。

“喂,陆先生,怎么这么早?”电话很快接通,陈耀文倒不像是刚醒的样子,语气很清醒。

“啊,不好意思,刚刚晨练回来,想着有好事情要告诉你,还真没注意时间。耀文兄,今天有没有空见个面?最好是中午前。”

“陆先生有好事,我当然有时间,要不这样,我们去陆羽茶室喝早茶吧,离你也近,可以的话我打电话订位。”

“行啊,我看看时间,9点吧,我洗漱一下,处理一点事情就过去。”

“okay,9点见,我一会把包厢号发给您。”陈耀文说完,等陆墨挂电话。

陆墨听对方不说话了,但电话没挂,于是赶紧先挂断了。香港人打电话结束语通常比较简洁,说一句“系咁啦”或者直接“拜拜,做嘢先”之类的,就很自然的挂断,不像大陆这边,能说十几个好的好的,拜拜拜拜……

陆墨洗完澡,看了看电话,没有新消息或者来电,想必黎娜还没醒来,自己准备一下要出门了,于是发了个微信过去:“醒了吗?看到消息来电。”

结果刚放下手机,就“嗡嗡”了两声,有新消息,打开一看,黎娜回消息说:“早就醒了,早上去海边吹风了,还看见你像风一样跑过去,追都追不上,哈哈哈。”

陆墨心想还真没注意到,随即给黎娜打了过去,电话很快接通,那头黎娜笑着说道:“哎我说陆墨,你一大早是让狗给撵了吗,跑那么快干嘛,你这是晨跑还是逃命啊?”

“哈哈哈,晨跑,我习惯跑得快一点。”陆墨解释道,实际上他也是从京城回来后才开始晨跑配速到三分钟以内,这个速度比马拉松世界纪录保持者基普乔格稍慢了10秒,陆墨觉得自己其实还可以再快一些,但那样子看起来有点疯,一大早的百米冲刺就很吓人。

“没见你这样晨跑的,你是要参加奥运会吗,哈哈哈。”

“哎呀,对了,我有事要跟你说呢。两件事,你哥下午到香港,你要不要去接?不接也没关系,他跟公司领导一起来的,有车接,你在酒店等吧。另外,我早上约了人吃早茶,你们在酒店吃早餐吧,很丰盛,味道也很不错。”陆墨赶紧说道,就黎娜这个性格,能把话题聊到美国去。

“行啊,你忙你的,我们上午去海港城逛街,中午后回酒店等我哥。”黎娜也不是不懂事,听得出陆墨肯定是有事要忙,不然的话,她还真想跟着陆墨去吃早茶。

“好,那下午见,拜拜。”陆墨说着挂了电话,挂完之后呆了一下,咦,是不是,挂得太快了,有点,不够磨叽啊。

……

九点钟还差一点,陆墨拎着一个大号牛皮纸信封,里面装着三十万美元,到了陆羽茶室的小包厢。陆墨比原计划的二十万美金多给了十万,倒不是他大方,既然安德烈·诺顿多给了,陆墨干脆出拳重一点,冲击一下陈耀文的意志。

“耀文兄,你到了多久了?”陆墨看着一桌子点心,心想陈耀文还真是客气且谦逊啊。

“刚到没多久,算算你时间差不多,就先叫了点吃的,都尝尝,不喜欢吃也不要紧。”

“那多浪费,这么多东西吃不完的。”

“不浪费,吃不完等会我打包,你不要见笑就行。”

“节约是一种美德,打包是美德的具体表现,当然不会见笑啊。更何况陆羽茶室的点心真的很好吃,万一我把肚子撑爆了,你就没得打包了。”陆墨说笑着,端起杯子,敬了一下陈耀文,开始喝茶吃点心。

吃了几口,陆墨突然一拍脑袋,说道:“嗨,光顾着吃,忘了说事。耀文兄,美国人那边给我们分钱了,这一份是给你的,三十万,你点一点。”说着,陆墨把牛皮纸袋给陈耀文递了过去。

听陆墨说出三十万的数字,陈耀文登时缩着手,不敢接,慌张的说道:“陆先生,这太多了,我什么也没做,受之有愧,这钱我不能要。”

陆墨对陈耀文的反应显然早有预料,将文件袋直接放在陈耀文面前,说道:“收下,说好的事情,你总不希望我食言吧。”

“可是,这太多了。”

“行了,对方给得多,我按比例分的,你再客气,是不是想知道我拿了多少啊?”陆墨假装生气的说道。

“那没有,没有的。我不是那种贪心不足的人,钱是好东西,但最重要拿得心安,你说好是二十的,我能拿到二十就很开心了,陆先生,多出的十万,请您收回去。”

“都带出来了,我再拿回去,多没面子啊。你放心拿着吧,这钱不烫手,而且也没有附加条件。再说了,这钱终归是日本人出的,不拿白不拿,你就拿着,有空多去新宿祸害祸害日本妹子,出出恶气。”

“这……”陈耀文还是不敢要,也不想要,犹豫着想要把钱推回来。

“行了,推来推去的难看,趁热吃东西。你要是怕心里不安,帮我做一件事吧。”

“什么事,陆先生你请说,不过……”陈耀文担心陆墨让他对付杜文海,仍有顾虑。

“你放心,绝对跟杜先生无关。我前天在铜锣湾还有兰桂坊,跟一个叫大岛的日本人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事情,你帮我留意留意,看看这个大岛跟桥本重一有没有联系,要是找到他了,告诉我一声就行,我要去找找小日子的晦气。”陆墨说道,他事后回想,直觉判断那个叫大岛的西装男人,极有可能跟桥本重一有点关系,他其实也可以自己找人去查,之所以托陈耀文,除了让他拿钱拿得心安一些,未尝没有把对方拖得更深一些的意思。

“这样啊,行,既然是这样,我哪怕撒点钱出去,也帮你查清楚到这个人。”

“好啊,拜托了,耀文兄,喝茶。”

两个人说完事,闲聊了一会桥本重一收购Easyfind的过程,陆墨也吃得差不多了,拿起湿纸巾擦净了手和嘴,坐直了身体,对陈耀文说道:“耀文兄,日本人背上了Easyfind这个大包袱,陌森科技这边发动攻势的时机已经成熟了,我有个消息告诉你,靓团外卖其实已经做好了2.0版本的准备工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上线,到时候一定会打日本人还有杜老板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再怎么折腾,也会难逃一死。你最好早做打算,如果自己在粤海有着数也有投钱,能逃就赶紧逃吧,晚了恐怕要血本无归。”

陈耀文没想到陆墨会跟自己说这么机密的事情,而且,还在劝自己如果有在粤海有着数投资要尽快想办法逃离,一时间竟然语结。

“耀文兄,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才这么跟你说,你可千万别跟杜老板通风报信啊。”陆墨特意叮嘱了一句。

“那是自然,谢谢您啊,陆先生。其实我在粤海没什么投资,就算他被打惨了,对我来讲也就是丢了份工而已。我只是比较心痛我老板,一辈子辛辛苦苦攒了点家产,这次为了报复周锦荣,恐怕要全赔光了,哎,时也命也,可能他永远都不是周锦荣的对手吧。”

“格局决定命运,杜老板也是咎由自取,更何况他还选择跟日本人合作,就更加不可原谅了。你后来有劝过他吗?”

“比较委婉的提醒过桥本重一和大岛哲也可能是甲级战犯的后代,杜先生一开始也纠结了一下,但事已至此,他还有退路吗?没有了……我只希望他能想办法给自己留点棺材本,不要老了老了,生活都成困难。”陈耀文唏嘘不已,想想自己这些年已经攒了很多钱,少不得将来要接济自己曾经的老板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退路,怕只怕杜老板仇恨迷眼,执迷不悟。行了,人各有志,各安天命,耀文兄,顾好自己先,别人的命,咱们顾不上那么多的。”

“陆先生,陆兄弟,我老板是不是真的还有退路?如果真的有,这钱我不要了,你教教我,帮帮我老板。不够的话,我还有点积蓄。”陈耀文急切的说道,眼里尽是恳求。

陆墨没想到陈耀文竟然是一个如此忠心的人,甚至可以为了杜文海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有一瞬间他感动了,人这一辈子,如果真的有一个人对自己这么忠心耿耿,真的,还蛮欣慰的。

可是,商场如战场,如果杜文海不肯回头,陈耀文再忠诚奉献,又能怎么样?

陌森和粤海,周锦荣和杜文海,前者宅心仁厚,后者如果怨念不解,那么站在胡永铭的利益立场上,只有把粤海和杜文海彻底打趴下,打成渣,打出油水来,才是最符合整体利益的,这不是陆墨个人可以做决定的事情。

更何况,现在还掺杂了日本人的利益,以及更复杂的非商业目的。

陆墨觉得很难回答陈耀文,这么久交道打下来,他觉得其实陈耀文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他虽然贪财,但绝非大恶之徒,他游走于灰色的商业尺度里,却始终保持着对老板的忠诚和坚守,甚至于在三十万美元面前都能保持适当的克制和坚持,这个人,能处。

“耀文兄,我替周锦荣先生做个决定,请你帮我带句话给杜老板,如果周先生愿意既往不咎,杜老板是不是也愿意,放下这一切恩怨呢?可以的话,给个合理的价格,把粤海科技和Easyfind卖给周先生,当然,这需要他去说服日本人,如果做不到,商场之争,就在商场决胜负吧。”

陈耀文闻言,顿时神情黯然,陆墨提出的条件其实还算合理,可是,就算杜文海愿意回头,日本人会答应吗?

绝无可能。所以,这就是个死局,不死不休,杜文海已经没有决定权了。

“行,这话,我一定带到,陆先生,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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