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结的那叫一个一针见血,祁君逸不由垂眸瞥他一眼。
那寡淡的眼神,叫鲁世子脊背一僵,想到刘榕的提点,立即道:“这其中定然是有误会。”
他这位表哥眉目清俊,生的俊秀端方,身居高位却并没有气势外露,素来都是云淡风轻气定神闲之态。
说是帝王,其实更像是谁家的翩翩佳公子。
还是一位清风出袖明月入怀的君子。
论权势地位、论人品样貌,都是无人能及。
这样的男人但凡眷顾一眼,都是祖坟冒了青烟,怎么会有姑娘会不喜欢?
又有谁会无视他的心意?
更别提对方还已经入了宫,早就成了他的女人。
想到这儿,鲁世子更是坚定了这个看法。
他小心翼翼的抬眼瞧向御坐方向,试探的问:“婕妤娘娘做了什么,叫陛下认为她在无视您的心意?”
闻言,祁君逸眸光一闪。
静默良久,就在鲁世子暗骂自己不知轻重,问及上位者隐私时,皇帝陛下竟然真的开了口。
殿内响起他清冷的声音。
鲁世子静静的听着,听到最后,头大如斗,在初秋清凉的夜里,额间竟是大汗淋漓。
什么叫宸婕妤在入宫前有过一个心上人,曾互许婚嫁,私定终身。
什么又叫明示了自己心意,但婕妤娘娘不理不问,只做不知。
这些是他能听的吗?
祁君逸缓缓起身,走下台阶,立于鲁世子面前,道:“你花名在外,朕宣你来,是想听听你对此事的看法,其他你无需顾虑,只管说便是。”
说罢,他道:“先起来说话。”
“是!”鲁世子依言站起身,侧身退了退,低眉垂眼道:“臣请问,婕妤娘娘是个什么脾性?”
什么脾性?
“她自幼过的很艰难,受了许多磋磨,性子却不见懦弱,反而外柔内刚,十分坚韧,”祁君逸思忖几息,又补充道:“被朕惯的胆子也大了很多,乖张顽劣、胆大包天,……很是骄纵。”
鲁世子:“……”
心中暗自咋舌,原来这几月独占圣宠的婕妤娘娘,是这么个姑娘……
他定了定神,道:“如此看来,娘娘虽骄纵,却也并非愚钝之人。”
“不错,”祁君逸颔首,认同道:“月月冰雪聪明。”
鲁世子:“……”
他微微一噎,方道:“这样聪慧的姑娘,就算入宫前有过一段情缘,但既然选择参选入宫,伴驾于天子之侧,一定是对前缘做出了决断,不会再藕断丝连。”
只要入了宫,哪里管是什么原因入的宫,总归陛下又没有逼她,是她自己拿入宫当救命稻草。
反而入宫后,陛下给了她万千瞩目、至高无上的荣宠。
想到沈氏和姜家二姑娘如今的下场,无疑是陛下为自己的宠妃出头了。
这样的情况下,身为后妃的女人,有什么理由拒绝、无视皇帝陛下的心意?
说不通啊。
鲁世子想了想,道:“您方才说,娘娘待您很是冷淡,意图分宠,还…巴不得您不要去宁安宫才好?”
祁君逸神情不变,淡淡的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鲁世子一默,面露迟疑之色,“依臣浅见,婕妤娘娘不止是无视您的心意,而是…”
言至此处,他似在斟酌词汇,停顿下来。
祁君逸眉头一簇,道:“有话直说。”
语气带着几分难得的不耐,叫鲁世子躬着的腰弯的更低了些,狠了狠心,一鼓作气道:“陛下不如想想,您可是做了什么事,让娘娘心怀芥蒂,这才不愿意同您亲近。”
还得是特别特别大的芥蒂,大到让一个后妃,冒着永远失宠的后果,无视帝王的心意,将帝王越推越远。
想到这儿,鲁世子都有些好奇了。
看陛下这样,根本是铁树开花,完全动了真心,还动的小心翼翼,唯恐惊吓了佳人。
堂堂帝王,被一个后妃撂了脸面,有无数种方法让对方懂得柔顺、乖巧、识大体。
可他们家陛下却宁愿自苦,大半夜宣臣子来为自己的私事献计,也不愿为难对方。
这……这样的小心呵护,怎么会让婕妤娘娘心怀芥蒂的?
他听说的这位姜妃,可是入宫即盛宠,几连跳从一个小小宝林,直接成为一宫之主,那是半点委屈都没受过啊。
他这边好奇不已,而祁君逸却是浑身僵硬,呆立当场。
鲁世子的三言两语,就像是一柄利刃,直接戳破了那层看不见的屏障,让他犹如醍醐灌顶,彻底明白了什么。
许多当时觉得不对,却没有细想的事开始逐帧出现在脑海。
今生,他们朝夕相对,夜夜缠绵。
那些一次又一次的亲密中,他吻她吻的缠绵悱恻,动情到难以自控,爱她爱到恨不得将人吞吃入腹。
而她给的回馈却是寥寥无几,面上的神情她能装,口中吐出的也可以是谎言,但身体的反应做不了假。
她浑身僵硬,根本没有欣然接纳他的意思。
彼时,他只当她初入宫,对这样的事面皮薄,就算有抵触,那也是因为陈子泝,因为对陈子泝旧情难忘,所以身体不愿意接纳他。
如今细细想来,前世好像不是这样的。
虽然记忆久远,他那会儿又犟着一股子别扭劲儿,没有如今生一样,仔仔细细去观她神色。
可他隐约记得,前世,那个姑娘又乖又媚,被他箍在怀里抵弄时,总是睁着一双雾蒙蒙的杏眼看着他。
被弄的狠了,眼里就会流露出几分委屈,很多时候都让他心软成一片,一点也舍不得太欺负她。
很多次他根本还没够,一见她委屈的红了眼,就忍不住吻上她漂亮的眼睛,吻上那颗被他弄的透着媚意的红痣。
细细安抚,草草了事。
真的,他最开始就舍不得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