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又是好几天没去上课,当天下午她的“护花使者”徐景阳带着作业走进宋家,他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水仙已经告诉他了,楚云小姐不想见任何人,他还是推了推那副大大的眼镜,立场坚定的站在门边,怎么赶也赶不走。
当时柒柒在屋子里抄写经书,若她陪在楚云边上那么悲剧可能就不会发生了。
她想着抄完这段就去给她做一碗糖水,谁知意外突然发生,水仙惊恐的叫喊声穿墙而过,她吓得扔下笔直冲楚云的房间。跑到那里的时候,楚云手里拿着滴血的刻刀,而徐景阳双手捂着大声嚎叫,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滴落到地板上。
柒柒吓得跪倒在徐景阳的身边,忧心忡忡的问他:“徐先生我带你去医院吧?”
“啊……啊……”
他还在大喊,楚云气喘吁吁的拿着刻刀,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跟你说过不要来找我,你不听,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这一次是脸,下一次,就指不定是什么地方了。”她仿佛魔怔了一般,丝毫不顾及被她划破脸的徐景阳,反而哀伤的看着那把刀,不免心疼起来,“对不起,把你的刀弄脏了,你不会怪我吧?”
“楚云,你在说什么?快送徐先生去医院啊。”柒柒心急如焚,楚云却拿着刀往反方向走去,口中念叨着:“我把言青的刀弄脏了,我去洗干净。”
她竟然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柒柒无能为力的扶着不断哀嚎的徐景阳,水仙胆战心惊的跟了过来,提议要跟他们一起去,却被柒柒阻止了。
“没关系,我可以找庆春先生陪我们去医院,你去看着楚云,她手里有刀,我担心她再做傻事,你也小心一点,保护好自己。”
很快楚云划伤徐景阳的消息传遍宋府,芝禾听闻女儿做出这种事顿感怒火烧心,亲自陪着徐景阳去了医院。
结果徐景阳的“好心”换来了血的二十二针——那道伤口缝了二十二针。他在医务室里疼的嗷嗷直叫,柒柒扒着门框揪心不已,责怪自己就不应该离开楚云半步,若她在旁边陪着,兴许意外就不会发生了。
从医务室里出来的时候,他的校服已经全湿透了,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整个人像中邪了一般呆滞。
在送他回宿舍的路上,夫人的声音明显柔软下来,这还是柒柒第一次听到高傲的夫人给别人赔礼道歉。
“我也没想到楚云会做出这种事,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失职了,真的很抱歉,景阳,你有什么要求就跟我说,伯父和伯母会尽量满足你的。”
脸上包着一大块白纱布的徐景阳低着头沉默不语,刚才那幅画面还在他脑海里历历在目,恐怕这会成为他一辈子的阴影。
不一会儿就到了他们宿舍,他拿着药,默默的下了车,连再见也没说,就带着满身悲伤消失在了楼道里。
回到家里,怒不可遏的夫人直冲女儿的房间,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楚云如幽灵一般抱着双腿坐在落满黄昏的阁楼里,幽幽的说着:“谁叫他多嘴把我的事告诉你们,我没杀了他,是他运气好。”
“你简直无药可救!”
夫人扔下这句话后愤愤离开,楚云转过头,迎着夕阳流下了倔强的眼泪。她难过的不是伤人后的自责,也并非母亲的指责,而是无法接受边野收了那笔钱的事实,那就意味着他同意与她一刀两断,在他的心里,果然钱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天她又没去吃晚饭,柒柒做了好喝的糖水给她,好说歹说她才愿意开门让她进来,即使已经饿的手脚麻木头晕眼花,她依然拒绝进食,双眼无神的望着窗外的月色发呆。
柒柒不住的安慰她:“别担心了,医生很快就给徐先生缝了针,还打了破伤风针,应该没事……”
“谁管徐景阳死活。”她幽幽的打断柒柒的话,仿佛在自言自语似的,“我只是在想,对他来说钱真的比我还重要吗?”
柒柒这回听明白了,她担心的人是边野,进一步靠近她的脸,为他解释道:“我也觉得边野先生不是那种人,他一定有他自己的苦衷。”
“想来也是,因为从头到尾都是我死皮赖脸的对他纠缠不清,在他心里,我不过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兴许,还会让他心生厌恶,现在正好,既拿到了钱,又可以跟我两清,何乐而不为。”
“一定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感觉的出来,他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否则他也不会为了你,宁愿冒着被卧龙堂打死的危险,也要跟他们断绝关系,难道他不是为了你而这么做的吗?”
柒柒的问题再次让楚云陷入踌躇的境地,就好像遮住明月的云一样,让人们一时半会看不清。
“这样吧,明天我去他们家问个清楚,你先把这碗糖水喝了。”良久,柒柒打破沉默,转身去端糖水的时候,楚云忽然站了起来,双眼痴痴的望向窗外!
柒柒也探出头好奇的张望了一晚,幽暗的曲径处清清楚楚站着一个人,高高的身影,乱糟糟头发,正顶着一脸玩世不恭的表情抬头望向她们的窗台,他一只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又举起另一只手朝她们两个打了个看似很随意的招呼。
——他是怎么进来的?!
柒柒还在心里纳闷,楚云已经赤脚冲出房门,整栋房子都能听到她奔跑的脚步声!
就在她跑向边野的短短时间里,家丁们已经发现有人溜了进来,并大声呼喊,巨大的动静响彻宋府上空,家里人都披着外套跑了过来。
这些人在楚云的眼里都是隐形的,此时此刻她的目光里只有他的身影,她不顾一切朝她的“彼岸”狂奔,可就在她即将投进他怀抱的那一刻,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庆春一把拦在她的面前,在他耳边说:“楚云小姐,冷静一点。”
“放开我!”她拼命挣扎,疯狂怒吼,但凡她手里有刀,定会将他伤的体无完肤。
“你来做什么?你怎么进来的?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叫警察啊!”夫人一声令下,家丁们纷纷抢着出门喊警察,相比之下边野还是现场最冷静的,他举起手里的袋子,不紧不慢的说着:“别这么兴师动众,我只是来还东西的,上次那位先生走的时候把这个忘在了我家。”
庆春一边拦着楚云,眼镜也要掉到鼻子下面了,一边回道:“你已经接受了宋家的钱,我们的交易结束了,为什么现在还要还回来,难道你想反悔?”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望着这个胆大包天私闯民宅的小流氓,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他则不慌不忙的举着那袋子钱,双眼紧紧盯着早就为他失去理智的楚云,带着调侃的语气开口了:
“要是那天就把钱还给你,我就没理由过来了,现在正好,钱也还了,人也看到了,你数数吧,一分也没动过。”
说着他把钱扔到庆春怀里,他从没见过如此明目张胆的人,倒有点震惊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为了过来见她,我知道她也想见我,是不是?”他最后的视线停在楚云的脸上,那一刻,他眼里的锋芒彻底消失,那一眼万年的温柔将孤独的她紧紧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