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从将军渡镇政府大楼里走出几个年轻人,看样子是在这里对付了一夜,其中一人活动着腰骂骂咧咧地说道:“他妈的,早知道我就回去报信了,这可倒好,留在这儿没吃没喝的,就特么喂蚊子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斜了说话的人一眼:“别特么磨叽,昨天是你自己嫌累不愿意往回跑的。”
“杜哥,今天什么安排啊?”有人问这个领头的汉子。
他想了想说道:“估计今天上面肯定得派人过来,姓夏的那家人憋出这么个损招,咱那个县长皇上还能饶了他们?咱今天就负责把姓夏的那家人住哪儿给打听明白,剩下的就让今天过来的人处理就完了。”
“杜哥,你说今天来的能是什么人?”那人一脸八卦地问道。
杜哥咂摸咂摸嘴:“我估计啊,整不好得派县长身边那些人过来,剩下的人都干不了这个活儿。”
“你咋就能肯定来的是他们呢?”说话的人伸出手比划了一个枪的手势。
杜哥一脸鄙夷地看看他:“这不废话吗!保卫团的人都是什么货色你心里没数啊?都特么是县城里没地种没饭吃的老百姓,还有那些天天在大街上摇J8晃篮子的小流氓,你说这些人能干啥?”
“那死的那个乡长呢?咱不调查啦?”又有一个人问道。
“查!查你奶奶个腿!你上学时候学过怎么查案子的呀?”
几个人一路说着话朝将军渡街上走去。
秋收时期的农村地区街上基本没有闲人,所有人要么是在地里干活,要么就是推着板车往家里运粮食,就连妇女们都得忙着在家做好饭然后给地里干活的男人们送过去,所有人都很忙碌,所以,几个在街上闲逛的壮汉就会特别引人注目。
夏程刚给家里打完水,正拎着镰刀朝地里走,远远就看到有几个没见过的生面孔,他起初并没在意,直到几人走到近前,领头的那个人叫住了他。
“小兄弟,麻烦问个道,你知道咱们将军渡有一户姓夏的人家吗?”
夏程心里骤然警觉,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反问道:“哪个姓夏的,这儿好几家姓夏的呢?”
“哦,就是咱们这儿包地的,叫夏敬山。”
夏程像是正在思索一般自言自语道:“夏敬山?”
随后伸手指向镇东头方向:“他家在二道街上呢,你们往东走,看到春明农机的牌子之后,斜对面有一条小道,顺着小道往里走,有一个黑色大铁门的院子。”
夏程随手给几人指了一处好几年没人住的宅院。
“谢谢兄弟啊。”
杜哥道了声谢后,带着几人朝他指的方向走去,夏程看着几人走远,撒腿就朝家里跑。
夏至正准备出门,就看到自己堂弟慌慌张张跑进院子。
“哥!有人打听咱家了!”
夏至心中一沉:“怎么回事?说清楚。”
“我在街上遇到几个生面孔,向我打听包地的夏家,还知道我大爷的名字,我给他们指了个没人住的宅子打发了。”
堂弟的话让夏至顿感不安:“你还不如说不知道呢,放线的把点惊了。”
“哥,你说人话,我听不懂这个。”
夏至嫌弃地看了一眼堂弟:“你赶紧把家里人都送到二爷家,我出去看看,他们往哪边去了?”
“东头大明子家那一片儿。”
夏至在提出那个分粮的计划之前,就已经考虑到会被县里盯上的问题,不过当时时间紧迫,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想,只能让自家人去牵这个头,所以现在被人找上门来,他并不意外。
按他的猜想,这几个大清早就出来打听消息的应该只是打前站的,负责干活的人应该还没到将军渡,不然昨晚上就已经动手了。
他没带弓箭,只是在身上缠了几根捆稻子的麻绳子,拎着镰刀就朝镇子东边走去。
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地形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找到那几个正在鬼头鬼脑四处打听的人之后,他就远远地跟着他们。
杜哥带着人好不容易找到那个黑色大铁门的人家,结果发现是个空置了很久的废弃宅院,他骂了一声:“他妈的,让那个小逼崽子给耍了。”
跟着的人都没说话,他想了想,问道:“你们说,那小子是故意给咱们指错的还是随便糊弄咱们的?”
“这有啥区别吗杜哥?”
“当然有,要是随便糊弄咱们的,那还没啥事,可要是故意给咱们指到这儿来,那他就是认识那家姓夏的,这会儿估计已经去给他们家报信了。”
“那咱们怎么办?”
“咱们能怎么办,还是按我之前说的,打听着正地方就算完成任务,剩下的就不归咱们管了,至于人家有没有防备,反正来的那群人厉害,有防备也挡不住他们。”
几人商量完,敲开一户人家的大门,终于从一个老太太嘴里打听到了夏家的位置,几人又在街上晃悠了一圈,就回到镇政府大楼等着县里来人。
夏至远远地跟着几个人,看到他们进了大楼,也在附近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县里派出大队人马,不管青红皂白直接上门抓人,那样的话他们将毫无反抗能力。
临近中午的时候,从青阳县城方向来了十几辆自行车,这些人全都穿着一身迷彩作训服,骑着单车,看的夏至头皮一阵发麻。
“要遭!这些人不好对付!”
他连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盯着他们看,只用余光关注着对方的行动。
这些人进入镇政府大院,杜哥带着他手下那几个人恭恭敬敬地迎了出来,两方人简单交谈后就进了大楼。
夏至不敢再待下去,只想赶紧通知家人躲起来,他担心这些人会把二爷家的位置也翻出来。
打定了主意,他不再停留,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二爷家里。
今天夏家的人都没去干活,就连夏敬山和夏礼海都被叫了回来,夏至一进屋就看到了正在下棋的两个老头。
“爷,二爷,水漫了,鹰爪孙点子硬,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