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茗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为李安棋拭了拭下巴。
她嗓音沙哑而柔软,似是有些愧疚。
“昨日娘娘病倒,大家都急昏了头,没看照好大鹅,让娘娘遭了这番罪!请娘娘责罚……”
“不怪你们。”李安棋虚弱发声,缓缓闭上眼。
石茗看一眼别处,凑近问。
“琴娘娘今日明显不怀好心,娘娘为何还要喝那补气汤?”
李安棋无力睁开眼,瞳孔些微失神。
“她打着姐妹情深的幌子要挟本宫。若本宫今日不让她如意,来日,只怕要对你们下手。”
石茗微微动容,笃定看着李安棋。
“看来,娘娘与琴娘娘真真情分已尽!不知道以后,她还会使出什么伎俩!奴婢要提醒大家,以后得小心招架才是!”
李安棋若有所思,点一下头。
“……本宫当初入府,就猜到会有这么一日,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早。”
“娘娘……打算怎么办?”石茗小心试探。
李安棋似是察觉到什么,侧头看向石茗。
“……说说看,你想说的。”
石茗也不拘谨,眉眼锐利如同刀刃,开口道:“娘娘聪慧过人,若娘娘有心争宠,获得骁王爷的庇护,自然不愁……”
李安棋撇开眼,漠然打断。
“本宫对骁王无心。”
石茗垂眸,顷刻再次抬眸。
“娘娘对王爷无心,琴娘娘却不然。琴娘娘因王爷喜而喜,因王爷忧而忧,被王爷的一举一动所牵动。只要娘娘了解王爷,便能了解琴娘娘的动向。如此,便能防患于未然。”
“你说得轻巧。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又岂是那么容易被人看透的。”
李安棋说着,心中烦扰的思绪逐渐被勾起。
她也想知道。
为何骁王要请求皇上赐婚?
为何骁王不愿放她走?
为何曾经,她觉得骁王与李宝琴百般恩爱,如今再看,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她有太多太多的疑惑。
骁王凌落,他就像个谜……
“不过,你倒是点醒了本宫。”李安棋接着道,“你叫小顺子去打听打听,骁王从前在宫中的事,越仔细越好。”
石茗勾起唇角,笑容莫名显得阴森。
“是!”
第二日。
石茗领着小顺子,来到李安棋跟前复命。
小顺子拱手行礼,咧嘴笑得兴高采烈。
“娘娘!该打听的,不该打听的,奴才都打听了!奴才就是豁了这条狗命,也得尽全力帮娘娘打听,助娘娘争宠!”
李安棋微微蹙眉,淡声道,“本宫什么时候说要争宠了。”
小顺子猛然变了脸色,忽颤着嘴唇下跪,扬起两个巴掌,左右不停抽自己嘴巴子。
“奴才该死!奴才不该胡说八道!不该揣度主子心思!奴才该死!”
见小顺子一反常态惊慌过度,李安棋忙出声阻止。
“好了,别打了!在本宫身边待了这么久,本宫以为,你们已经懂得如何疼惜自个儿……”
小顺子眉头皱成八字,闻言抬头,红彤彤的双眼直勾勾望着李安棋,“娘娘……”
李安棋接着道:“本宫又不是什么脾气暴戾的主,你何苦如此作贱自己。”
说罢,李安棋看一眼芷兰。
芷兰上前,温柔将小顺子扶起,“好了快起来吧,娘娘还等着你回话呢。”
“是……谢娘娘。”
小顺子吸了吸鼻涕,平复情绪,低头接着道。
“王爷,是先皇的第十八个皇子,王爷的生母是后宫女婢,平氏。平氏出身不高,却凭凭借天生绝色,偶然得到皇上宠幸,擢升为贵人。后来,因设计害死其他嫔妃的子嗣,平氏被先皇打碎牙齿、拔去指甲,打入了冷宫。”
“不久,平氏便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但后宫皇嗣众多,平氏从前又常仗势欺人,四处留下恶果,先皇心中对她厌恶至极,根本不予重视,任其在冷宫自生自灭。”
孩子多了,便不容易起眼。
更何况还是个出身卑贱的无德女婢……恐怕先皇也是恨极了吧。
“平氏想要借由肚中龙种一飞冲天,重获圣宠,却连冷宫的门都出不去!甚至连冷宫里的婢女太监,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常常对她凌辱打骂,不把她当人看。久而久之,平氏便被逼疯了。”
“咱们王爷八岁之前,都是在暗无天日的冷宫里度过的。平日除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遭受平氏和婢女太监的打骂虐待。”
“当今皇上,当年被封为太子后,派周公公去冷宫打探平氏近况。周公公意外撞见,疯了的平氏,拿绫布将小王爷的四肢裹紧,平吊而起,用几百根针扎在小王爷身上……那时小王爷才四岁……”
说到这里,小顺子嗓子不禁颤抖一下。
“可怜小王爷在冷宫,说话都没人教,连一句疼都喊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