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作诗骂人?骂的什么?”左斯芸问。
“闻喜摇尾闻仇吠,她骂他们是狗,因为狗眼看人低!哈哈哈哈哈!你不知道,当时好多人脸都变绿了,别提多有趣!”
李安棋礼貌微笑,举杯饮酒。
左斯芸却缓缓收起笑意,看李安棋的眼中带着些小心翼翼。
她沉思片刻,同左斯年认真道:“……以后大哥的那些事,就不要拿出来说了。”
“为什么?!”左斯年不解,“他今日就是故意来找你麻烦!你还为他说话?!”
左斯芸低下头,沉默半晌。
“其实……大哥也挺可怜的。”
左斯年似是有些不服气,重重放下酒杯。
“难道他从前做的那些蝇营狗苟、颠倒黑白的事,你都忘了吗?!”
左斯芸摇头,苦涩一笑。
“左府最是嫡庶有别。咱们两是嫡出,又在左相膝下长大,上行下效,从小便对庶出最是轻蔑鄙夷。从前……我们的确是对左斯晨和其他庶出姐妹狭隘了些。”
“……”左斯年沉默,表情微愣,似是没想到这种话会从左斯芸嘴里说出来。
“过去的错事,我不能弥补。左斯晨的奸恶,我也不会轻易原谅。莫从他人痛处得到安慰,这便是我最后的底线。”左斯芸道。
李安棋看左斯芸的眼神,生出些许感慨。
她举杯,同左斯芸敬酒。
“敬嫂嫂。”
左斯芸内敛勾唇,同李安棋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左斯年若有所思,默默自饮一杯。
窗外夜风带着一股凉意,拂近窗内,将微醺的几人吹得清醒了些。
“天色已经不早,芷兰呢?接娘娘的马车怎么还没到?”左斯芸奇怪。
李安棋摇一下头,“不急,本宫今日是专程来陪你你。”
“……”
左斯芸神色一愣,忽地眼中泛起水花,扯起嘴角笑道。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娘娘。”
今日是秋月入房的日子。
左斯芸特地选在这天开业,并不是毫无原因。
毕竟不止秋月一人,对李安修情根深种。
虽然左斯芸愿意接受,与秋月共侍一夫。
但真正的爱,始终具有排他性。
她心底依旧会难过。
“你们在说什么?”左斯年呆傻发问。
左斯芸置若罔闻,深吸一口气,为李安棋和自己又倒满一杯。
“定亲十年,虽然只见了短短几面,但我的梦中情郎一直是他。有时候,我自己都会惊讶,为何我会爱上一个我完全不了解的人,并且爱得如此心甘情愿……后来我想通了,或许,从那年我来到靖国府,与他见的第一面起,一切就已经注定。”
李安棋眼中忽现那年山茶花园的雪景,蓦然低下头,“一见钟情,真的存在。”
“没错,就像迷失的灵魂忽然得到指引。他在的地方,就是我余生想要去的归宿,无论是仙境还是地狱。”
听左斯芸道着,李安棋双拳微微颤抖,快速为自己倒酒饮尽。
她曾经也幻想过,逃离骁王府,逃离京城,去漠北找到凌晔。
但理智却一直在提醒她。
然后呢?
她悖逆皇命,逃出京城,逃出骁王府,她的生命便不由自己做主,甚至自己身边的那些人,也会惨遭厄运。
即便她以身边人的性命为代价,执意去往漠北找到凌晔。
凌晔他,愿意为自己放弃皇子尊贵的身份地位,愿意放弃大鑫国数以千万计的百姓性命,抛下一切同自己私奔吗?
这无疑是一条充满鲜血和死寂,荆棘和未知的死路。
李安棋一杯接着一杯,头逐渐变得昏沉。
直到左斯年一只手握住她举杯的手腕,才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你怎么了?”左斯年目光担忧。
李安棋迷离的双眼望向左斯年,呆滞半晌,朝他摇了摇头,缓缓放下酒杯。
“你既与郝歌是同门师兄弟,那你一定了解他。”李安棋问左斯年,“你知道,怎样才能让郝歌踏足骁王府吗?”
左斯年脸色猛地一滞,逐渐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你为何忽然问起这个?”
“……”
李安棋思索片刻。
“上次本宫邀郝歌来骁王府做客,他说改日有空便来。但本宫等了一两个月,却不见他有什么动静,本宫害怕,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
“应该不是,他很认可你。”
左斯年低下头,缓缓开口。
“……郝太傅在朝中位高权重,许多势力都想拉拢,郝歌备受皇上青睐,也不例外。这父子两虽为两个极端,一个雨露均沾,一个洁身自好,却始终表明着郝府中立的态度。”
许多势力?
那骁王是哪股势力?
靖国府的湮灭,正是党争下的牺牲品。
她虽无心权谋,却躲不过权谋操控带来的结局。
难道……骁王请求皇上赐婚强娶自己,也与权谋党争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