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与郝歌一样,似是不太明白其中含义。
李安棋道:“佛经有言:目净修广如青莲,心净已度诸禅定。本宫不过借此典故,将圣洁青莲比作佛祖的眼睛。”
郝歌豁然开朗,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和惊喜。
他喜笑颜开,“所以下半句,是指这雨,是佛眼从天际倒流的眼泪!”
李安棋缓缓点头。
骁王眸中闪过一丝什么,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
“哈哈哈哈!”郝歌大笑,不禁拍掌叫好,“真是,玄之妙之绝之!在下没有看错人,娘娘文采风雅当属第一!”
李安棋款款行礼,颔首微笑:“不敢当。能得此图,本宫荣幸之至。”
郝歌将骤雨青莲图取下卷好,双手递给李安棋,语气感慨:“此画配得上娘娘,也算是名花有主。娘娘当真是位难得的佳丽!”
李安棋眼中含着笑意,将画收下。
“高山流水觅知音,能与郝大人性情相投,本宫也甚欣喜,谢郝大人。”
见李安棋又出尽风头。
屠楠筠气不打一处来,双手环胸怒哼一声,看向别处。
李宝琴留意着骁王的脸色。见骁王也在看着李安棋,李宝琴暗暗咬牙,握紧双拳,眼底隐匿着逐渐渗深的恨意。
宴会结束。
郝歌亲自将骁王和李安棋、李宝琴送至马车前。
“刚才见娘娘似是酷爱香君兰,在下专门命人备了两坛,送给娘娘。”
郝歌笑说着,命小厮将两坛香君兰递给范公公。
“多谢郝大人。”李安棋行礼起身,望着郝歌,自然接话,“郝大人如此盛情,本宫倒有些无所适从。改日有空,公子不妨前来骁王府做客,本宫好好设宴款待公子。”
郝歌笑容停滞一秒,意味深长地看一眼骁王,同骁王和李安棋作揖:“改日有空,自当登门拜访。”
骁王抿嘴微笑:“欢迎。”
郝歌将三人送别。
马车起动返程。
李安棋抱着卷轴,独自坐在一侧。
“郝歌,他这算是答应了吗?”李安棋问骁王。
反正李宝琴都知道了,她也不用藏着掖着。
骁王微睨着她,“不一定。等他来了,才算。”
“为什么一定要他亲自登门骁王府?”李安棋问出心底的疑惑。
骁王嘴角微微勾起,眸光飘向别处,没有回话。
李宝琴贴在骁王臂膀,满脸得意,笑看着李安棋,似是知情,却没有言道的意思。
李安棋知道,自己在这个话题上追问下去,估计也是做无用功。
“所以,你是知道,郝歌最爱的花是雏菊。”李安棋道。
骁王缓慢侧过头,重新正视李安棋。
“在宴会时,你已经得到了郝歌的青睐,无论采什么花,他都一定会选你。”他语气淡然自信。
李安棋心中一惊,抱着卷轴的双臂不自觉用力,随即垂下眼帘。
骁王凌落。
他如此洞察人心,已经精心计算到这种地步。
难怪他会选择自己去接近郝歌,难怪他会若无其事采下那朵雏菊……原来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回想他步步为营,利用自己,名正言顺屠尽吴家满门……
正如他所说所做的。
只要他想,就算将自己一辈子囚禁在他身边,也不无可能!
李安棋从未像这一刻,觉得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如此危险可怕!
郝歌这件事结束之后。
她与他,最好能井水不犯河水,敬而远之……
李安棋深埋下头。
回想经历种种。
她感觉自己背后有一双命运的无形巨掌,推着她去往前方的未知领域。
无能为力,身不由己,置于绝望之地……
她能做的,只有妥协。
回到骁王府,天色已然进入夜幕。
李安棋将那幅骤雨青莲图挂在卧房窗边,每天起床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湖心亭,青莲。
她的凌晔,如今在漠北过得怎样,身上会不会又添几道新伤?
李安棋平静推开窗,倚坐窗边,看着窗外夜空发呆。
“娘娘。”
芷兰端来燕窝,放在李安棋面前。
“娘娘今日去沧溟山庄,可还尽兴?”
李安棋温柔看向芷兰,表情似是受了委屈。
芷兰看向李安棋发髻的位置,“娘娘的山茶花簪……”
“今日碰见了宁阳郡主,她跋扈嚣张,见本宫是庶出便对本宫百般凌辱,将兄长送给本宫的绒花簪踩坏了。”
李安棋似是在外受了欺负的稚童,在向自家大人诉苦。
“什么!娘娘没受伤吧?”
芷兰蹙眉,满脸担忧上下检查一遍李安棋,表情逐渐变得严峻。
“本宫没事。后来本宫当众作诗骂她是狗,也算是解气了。”李安棋微微勾唇。
芷兰松开眉头,浅浅一笑,“奴婢想想也是,娘娘自然不可能白吃亏。”
芷兰慢慢收敛了笑容,颔首垂眸,接着道:“宁阳郡主,确实不是好惹的主。她出自季昌侯府,母亲是佟氏,当年……”
李安棋捧起芷兰的一只手。
“关于季昌侯府,左斯年都已经跟本宫说了。当年本宫没有好好听姑姑的教导,连人都认不清楚。今后,本宫自当以勤补拙,将这些东西都补回来。劳烦姑姑了。”
“这都是奴婢的本分。”
芷兰抬眸看向李安棋,眼中溢出温柔。
“若生在普通人家,倒是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只不过娘娘是世家出生,一生难免在京中名流里起伏。知道的多,对娘娘没有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