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眠背后一凉,下意识转头。
接着就看见黎佑行斜倚在墙边,单手摸着下巴,一脸沉思。
“说着要跟霍峥结婚,却还给霍平川送生日礼物,你这是要脚踏两条船的节奏啊。”
“啧啧,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江雨眠扶额,无奈道,“我跟霍平川之间很清白的,礼物这件事是因为……”
“不用跟我解释。”黎佑行抬手打断她,顺便抛给她一个“哥全都懂”的眼神。
“放心,我会帮你打掩护的。”
江雨眠磨了磨牙,认真道,“我说真的,我喜欢的人只有霍峥一个。”
黎佑行挑眉,回头往楼梯口看去,一脸恍然大悟。
“对,我知道,你这么专一的人,肯定不会移情别恋的,我要是霍峥,我就放一百个心……”
夸张的语气,完全是以为楼梯口藏了偷听的人,赶紧配合她演戏。
江雨眠放弃解释,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
片刻,黎佑行忽然压低声音,“对霍峥的调查有结果了,你一定得跟我走一趟。”
说完,挡在她面前,好说歹说,非要她跟着去见见证人。
“霍峥这个人不简单,比你想象得要危险得多,除非亲眼看到,否则你不会相信的……”
江雨眠跟他上了车,盯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她信,她当然信。
霍峥是这个世界重点标记的大反派,危不危险她能不知道吗?
小汽车在马路上行驶了很久,出了市区,拐进一片坑洼泥泞的郊区。
这里没被开发建设过,一眼望去十分荒凉。
车又开了二十分钟,枯黄的草堆和棕色的土地间,终于出现了一座陈旧破烂的小木板房。
下车前,黎佑行拿出两个严严实实的黑色面罩,自己戴上,接着把另一个递给江雨眠。
“小心点,别让人认出身份。”
江雨眠把那面罩戴上,对着车上的后视镜照了照。
怎么说呢,这副装扮非常经典,是进银行一定会被当成靶子的那种。
推开门,屋内光线黯淡,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个人影坐在那,手中不知拿了什么,反射出冷冰冰的金属寒光。
见他们二人进来,那人开口,声音嘶哑浑浊得不成样子,仿佛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尾款结一下。”
江雨眠:“……”
黎佑行有备而来,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钱抛了过去。
那人接住,放在手里一张张翻来覆去数了三遍,才放心把钱揣进怀里。
“十三年前,我被霍乾提拔成他的副官,他见我为人稳重,做事也麻利,就常常把他的小儿子霍峥交给我照顾。”
“说是照顾,其实就是在他外出时陪同而已,他性格孤僻,从来不喜欢跟别人交流,可后来,我发现远不止是这样。”
“那时霍家的保姆贪财,不仅自己小偷小摸,还把不学无术的儿子带进去,有次,那儿子胆大包天,竟然从霍峥房间里偷出了一只镯子,跑到黑市变卖了。”
“我本想第二天向霍乾汇报,没成想,当天晚上,保姆的儿子就死了,被一群小混混活活打死在街头,被发现时,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男人说着,把自己吓得都倒吸一口冷气。
黎佑行挑眉,“你觉得这事和霍峥有关?也许是巧合呢?”
男人摇头,“得到消息后,我去通知保姆,从霍峥身边走过的时候,正看到他拿着那只镯子把玩,脸上笑得阴森森的,肯定是他做的!”
哪怕过去十几年,男人一想到当时的场景,还是会忍不住吓出一身鸡皮疙瘩。
“小小年纪,报复心强就算了,还心思缜密,可怕啊可怕。”
黎佑行摇摇头,意味不明地瞥了眼江雨眠。
江雨眠没理他,眉心微蹙,反问道,“那镯子是什么样的?”
男人仰着头仔细想了想,“好像是金色的,上面还镶了红色的宝石。”
说完,又小声嘀咕,“一个男的,屋子里藏着女人的手镯,说明从小就不正常嘛。”
黎佑行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催促道,“快点,往下说。”
男人叹口气,低声道,“我后来观察发现,凡是想对他使阴谋诡计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再后来,就是我赌输了钱,利欲熏心,竟然痴心妄想把他绑架了要赎金。”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嚓”的一声划燃。
微弱的火光,从下到上映衬出一张狰狞可怖的怪脸——
坑洼不平的焦黑皮肤上,皱纹和伤痕累累交错,毫无神采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如同两个令人毛骨悚然黑洞。
江雨眠一怔,强忍着才没有后退一步。
“这些伤?”
男人冷笑一声,“和我一起绑架的三个人都死了,只剩我,为了逃命,用汽油把自己整张脸都烧了,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总算没被抓到。”
“所以,我是你们唯一能打听到消息的人,除我以外,知道他秘密的人都去见阎王了。”
他停顿一下,在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关于女人,我只在在他身边见过一个,准确来说,是小女孩。”
黎佑行拿过他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张很旧的黑白照片,借着昏暗的光线,可以看清画面中的一男一女。
少年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照片虽然模糊,可足够看出他异常俊美的容貌。
可以说,那时的霍峥和现在很像,只是还没有如今的锐利和压迫感。
在他身旁,一步开外处,站着个编两条麻花辫的小姑娘,笑容甜美,脸颊有浅浅的梨涡。
而这小姑娘的脸,二人都再熟悉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