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慌张张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收拾自己，薛芙不想让顾崇在外面等久了。
匆匆洗了个脸，连头发都来不及扎一个马尾辫，她随手拿梳子梳了两下，让头发披在脑后就出去了。
顾崇这会儿规规矩矩的站在知青点门外等着她，老样子，手里端着个饭缸等着她。
见她出了门，他那双平淡的眼里才有了波动，弯了条弧度笑着温声和她说了声早上好。
“早呀。”
或许是隔了半个月，薛芙这个早上有些不好意思。
指甲碾了碾手心，她又抬手捋了捋头发，然后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出来的时候都没有照一眼镜子。
薛芙：！
立马她就偏了脸。
“怎么了？”
顾崇问着，他对她的举动稍微感到些许疑惑。
薛芙咳了咳，也觉得自己这会儿别扭、装装的。
两个人算起来，也处了三四个月了吧，但她还是有点包袱在身上。
她也想每次在他眼里都是美美的。
“你觉得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
“嗯？”
顾崇不太懂她这个问题所在。
顾·直男·崇认真回答道：“挺好的。”
他又看了眼薛芙的表情，怕她觉得自己形容的词太少，于是又补充了几句：“现在看上去面色红润，气血很足，朝气蓬勃。”
比昨天刚下火车时好了不少。
顾崇：“感觉你应该睡了个好觉。”
薛芙一噎，微笑：fine。
虽然本意不是如此，但听到这个回答，心情也挺好的。
薛芙对此表示肯定：“嗯，你说得对。”
顾崇笑。
不过，他准备以后抽空还是得多看书。
他发现了，薛芙喜欢别人夸她。
他要多学点夸人的词，夸她百句不带重样的那种！
薛芙打开饭缸盖子，问了他一句：“你吃早饭了吗？”
听见他点头，说自己在家吃过了之后，薛芙才安心自己一个人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的时候，薛芙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情昨天没来得及告诉顾崇。
很重要的事。
她咽下了口中的包子，余光悄悄瞄着旁边顾崇的反应。
不过她偷瞄的眼神没藏好，被他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偷看过去的视线。
他鼻音低低哼了一声，目光望过来，问她：“怎么了？”怎么这样看他？
“哦...”
薛芙不自然的抬手捏了捏耳垂，又摇了摇头，不过她没发觉自己眼里闪过、再明显不过的纠结和彷徨。
“之前，不是说过海城的事情吗？”
薛芙一字一顿，才将将浅浅开了个头，后面要说的内容就被聪明的顾崇猜到了。
他微微垂下视线，今天天气好，这个点就有了灿烂明艳的阳光，将他们两个人并肩的阴影映照在泥土地上。
他问：“是工作定下来了吗？什么时候回去呢？”
他很镇定，也很坦然，目光静静注视着她，却分外坚定。
光是这一个眼神就足以让薛芙从彷徨中安定下来，被好好的安抚了。
她弯了弯眼睛，点头轻轻笑着：“嗯，定下来了。是报社的工作，做主编的助理。”
她和他细细说着情况：“主编去北城了，四月上旬才回海城，所以我四月初才去报到。”
顾崇微微顿了顿，薛芙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听见他没脾气似的，光是点头说着：“好。”
薛芙侧眼，这下她专门盯着他，瞧他对此是个什么反应态度。
可不知道是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这件事情一点没撩不动他的情绪，他此刻看起来淡然平静的很，一点也没有为四月的分别忧郁怅然。
薛芙说不出心情是个什么滋味，她也不想看见他为此难过，但他现在这太过镇静平淡的样子也让她心里拧巴。
薛芙皱了皱鼻子，没想出个缘由来，于是果断又把问题抛给了问题的主人，都交给他解决。
“那你呢？”
她问。
“那我们怎么办？”
她直直望着他。
她也不是要让他做什么，她只是想听他说几句甜言蜜语、哄人的甜话。
好吧，她也承认自己有点故意找事，但恋爱就是这样甜甜，也酸酸的。
顾崇看她的表情变化，心头了然。
他说：“我们就像现在一样，处对象啊。”
“阿芙，”他眼角一弯，没忍住在她面前笑了起来，他滚了滚喉咙，压低声音，“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语气和话，很像是在逼婚呢。”
他逗着她，也成功把薛芙脸逗红，手臂还被她掐了一把。
“好啦。”见她终于又笑了起来，顾崇拍了拍她搭在手臂上的手背，安抚着她，“我都知道，阿芙。”
“你在海城等等我，就像这一次一样，只不过要比半个月的时间要长很多。但我一定会去的。我会带着小斐一起去海城，到时候还要麻烦你来火车站接我们两个人呢。”
他深深望了她一眼，沉声问道：“你相信我吗？“
薛芙点头：“当然信你的。”
有些事情顾崇不知道，但是她知道的。
熬过今年，开放之后，一切都会变明朗，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人力不会再被限制在土地上，可以自由流动。
想去哪儿，就可以去哪儿。
薛芙对顾崇，信心十足。
“四月你回去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海城，好不好？”
在薛芙思索的时候，耳边听见顾崇丢下这样一句话。
她愣住，狐狸眼惊讶又含羞的望着他，一眼没眨，耳廓边粉红一点一点爬到了上头。
她紧着喉咙，羞赧道：“你说什么？”
“和你一起去海城，”他在耳边重复着，一字一句都很清晰入了耳，“可以吗？”
薛芙咽了咽微微干涩的喉咙，有些不确定。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狗胆包天，要去海城见她爹妈，上门见父母？！！
他想娶她了吗？
喉咙发痒，心脏也酥酥麻麻，薛芙咳了咳，眸子水润润的。
她眼神闪烁，小心翼翼和他确认道：“你是...单纯送我回去呢，还是...要做点别的事情？”
顾崇弯眼呵呵笑着，又故作深沉点了点下巴，他说：“都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