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珲敦又把手机移开些,阴阳怪气嚷:“哎呦,今天这信号,我看是应了某人的心情了,一会强一会弱的。你这到底是起床气呢还是狗脾气?”
许漠安拿清水洗了把脸,终是冷静下来:“你拍张她的照给我。”
“干嘛?睹照片思人呢?我看你真够纯情的,小心被你女朋友发现,别到时候赖我头上。嫂子人还没见着,先记我个大过了,我到时候不得滚过太平洋去负荆请罪?”
“你拍不拍?”
许漠安声音不大,包珲敦却一听就怂了:“行行,我拍我拍,隔了千山万水的,还得帮你追女人。”
“要近照。”又听许漠安强调。
得了这么个差事,包珲敦跟苏苒更紧了。苏苒不是没察觉,只是人多眼杂的,她不好发作,直到瞥见这男人举起手机对着自己。虽没什么动静,但她还是直觉不对。
直接走到人跟前,盯着他手机:“请问怎么称呼你?”
包珲敦收了手机,装进兜里,继续玩世不恭的语气:“敝姓包,包办婚姻的包,对了,我英文名叫cupid。”
“什么?”苏苒显然没反应过来。
“中文翻译过来,丘比特,就是那个小爱神。”说完,他把手举过头顶,竖起两个手指,往下弯了弯。
苏苒也搞不明白,丘比特什么时候多了对耳朵,但懒得多问。花花公子,她在心里又骂。
“我们不熟,还是叫您包先生吧。”苏苒身高差了许多,却有种趾高气扬的气势,“原来包先生是做黑中介的?看来也是包藏祸心和胆大包天的包吧。”
包珲敦嘿嘿一笑,使出惯用的嘴甜法:“没想到Susan不仅人美,而且这么有文采,不愧是复大出来的。”
“我文采好不好不知道,但想必包先生的摄影水平一定很高,喜欢拿着手机到处拍。不过,我是学法律的,可以很严肃地提醒你,不要随便乱拍照,否则会被告的,特别是在美国。”苏苒眉梢一挑,气势汹汹的。
“你是学法律的?”包珲敦丝毫不怕,眯起眼,“我记得你不是外语系的吗?”
苏苒在气头上,懒得探究:“包先生,请不要岔开话题。”
包珲敦委屈巴巴:“行,你想说什么话题?”
苏苒脑壳疼,这男人怎么这么会装呢?她手一摊,又扬眉:“你敢把手机给我看吗?”
这下包珲敦倒心虚了,他脸上堆笑:“手机这玩意太隐私了,你刚刚还说我们是陌生人。”
“你敢现在打开手机让我看相册吗?”苏苒不吃这套,态度还是很坚决,“如果没有任何关于我的内容,我愿意当众道歉。”
听到动静,边上有人围拢来。
包珲敦万没想到这姑娘这么虎,是自己大意了,他不想太难堪,小心解释:“我道歉,不过,我真有正当理由。”
苏苒脑子里权衡几秒,还是决定不让步,她板起脸:“包先生听过一句话吗?解释就是掩饰!麻烦你当着我的面,把照片删了,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看,我都知道你是复大外语系的?说明我们是故人,”包珲敦凑近一步,长话短说,“你不问问我怎么知道的吗?”
苏苒警惕,眼神像小刀子一样剜他。
“行行,你不用严刑拷打,我很会招供的,”包珲敦就差举手投降了,“很多年前,你是不是跟复大的一个师兄通过信?”
苏苒盯着他,记忆的碎片却被拾起来了,她语气还是生硬:“不好意思,你的信息有误。”
包珲敦看她严肃的表情,想笑,又止住:“行行,言归正传,我信息的准确率我打包票。613宿舍,记得不?他那时候大一,你应该是高一,我还知道你的中文名字,苏苒,对不对?”
见苏苒眼神变了变,像看特务般看自己,包珲敦左手插兜,得意洋洋说:“想起来了对不对?我一开始就说在哪里见过你,你还不信,错把好人当坏人了吧?”
苏苒屏蔽掉他的油腔滑调,坚持说:“别太自信,我说了你的信息有误。”
“哪里有误?”
“是写过信,不过不是师兄,是一个师姐。”苏苒直视着他,不放过每一个表情,“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师姐?你说和你通信的是个女的?怎么可能?”包珲敦像被个天大的笑话惊住了,咳起来,怎么也止不住。
苏苒耐下性子,立在一旁,等着他活过来。
“想知道?”拿乔这种事,包珲敦最擅长了,“想知道的话,和我去那边坐坐。真是说来话长,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起清楚的。”
苏苒不想和他有牵扯,但有机会解开她心里的谜团,纵然是个坑也要往里跳。她看看四周,何况这里人多眼杂的,料他也做不出什么来。
“行。”苏苒做了个请的手势。
……
找了个僻静角落,包珲敦坐下,翘起二郎腿:“我说了见过你,是因为不仅看过你的照片,还见过你本人。”
见苏苒仍是迷糊,他补充:“照片是你夹在信里的,另外,北区食堂,大肉包子,记得不?我见过你,还有你当时交了个男朋友。”
苏苒迟疑,眯着眼追问:“为什么信会到你手上,那位师姐是你女朋友?”
包珲敦又想咳又想笑,生理性斗争良久,他突然想到什么:“这样,我和你说清楚了,你不能要求我删照片,成不成交?”
苏苒皱眉,点头,算默认。
“哥就喜欢你这么爽快的,”包珲敦托腮看着她,“和你通信的是我室友,我们宿舍的老二,所以,看在他和你做了这么多年笔友的份上,我拍张照片给他,不过分吧?”
苏苒浑身紧绷,半晌才道:“你说什么?”
“姑娘,你不是遭受了什么人生重大创伤,失忆了?”包珲敦转而开始盯着她,边摩挲下巴。
“你说,一直和我通信的,不是师姐,是个男的?”
“对呀,后来我们还一起来看过你的新生表演呢。老二这个人,平时都不喜欢凑这种热闹,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你考上了外语系,不过,你怎么没多久就交男朋友了呢?唉,害我们老二……”包珲敦摇摇头,颇为惋惜。
苏苒目瞪口呆,缓了缓才出口:“你,你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