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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春节她过得好啊,上帝送了她和苏杭一份大礼。

苏杭怀孕了。

周言电话打过去的时候,苏杭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有哭,好像整个人已经被抽空了。

这可真是出大事了。

她连夜买了飞机票,飞回了伦敦。

现在也是英国最冷的时候,她下了飞机看到头顶雾蒙蒙的天空,灰暗的没有一点色彩。

远处的树木有些萧索,配着英伦万年不变的黑白灰底调,冰冷而无情。

空气里有冷凝的感觉,她打了一个寒颤,品出一点肃杀之意来。

坐在地铁上,她有些发愣,还没有完全消化这个消息。

消化了就意味着要去处理,但是她似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苏杭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她隐约感到,周子睿应该是失联了。

她曾经想过很多苏杭和周子睿的可能,可能两人一起留在伦敦,相恋几年,然后步入婚姻的殿堂。

也想过她们惨淡分手,等着岁月来抹平伤痛。

或者最终闹得不可开交,朋友都没得做,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但是她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这个结果,指向了一个可怕的抉择。

打掉或是单亲妈妈。

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她和苏杭能承受得起的。

她忽然想起来男人曾经的劝告,会咬人的狗是不叫的。

但是,怎么会这样…

一个月前,她为什么没有好好陪在苏杭身边?

她此时手心里全是汗,长途飞机带来的疲惫没有让她有一丝困意,反而恐惧在心里逐渐蔓延开来。

今天的地铁有点拥挤,好像有点窒息。周围充斥着有各种声音,但是吸引不走她一丝注意力。

她紧紧握着行李箱,生出一点兔死狐悲之意。

其实这并不是苏杭的错,她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她想起自己和许一凡的几番纠缠,她不过是运气好了那么一点而已。

某人还没那么变态,每次都有措施,但是有那么一两次,她也发现措施好像没有那么保险。

或许是因为疯狂得太彻底,才会那样。

许大少爷自然是不会在乎这些的,她也无法言说,除了偷偷买了紧急避孕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如果现在出事的是她,她不敢想下去。她隐隐知道,如果出事的是她,她只有打掉这一条路。

地铁到站了,她心里也痛快了做了一个决定。

苏杭的事,必须解决。

她不能任由一个错误变成更大的错误。

**

“言言,你回来了。”苏杭躺在沙发上,几乎没了生气。

桌子上还摆着几个空酒瓶,提示着女人过去几天的放纵和消沉。

周言已经恢复了冷静,她去厨房接了一杯温水,走到苏杭面前蹲了下来:“几个月了?”

苏杭眼神有些呆滞,半晌才反应过来,喃喃道:“我也不知道,应该不到两个月吧。”

周言没有问周子睿去哪儿了,这个时候了,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她握着苏杭的手,想给她一些力量,就像苏杭曾经抱着她哄她那样:“苏苏,你想怎么办?别怕,天塌不下来的。”

苏杭的眼泪簌簌落了下来,好像多日的委屈终于有了一个出口。她没有办法说出口。这就是她要的结果吗?

为什么爱情会消失,为什么说好的永远全部不会被兑现。

她也曾是那么骄傲的校花啊,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不恨!

“言言,还有别的办法吗?好像没有了吧。”

周言紧紧抱住了她,长时间紧绷的神经终于到了极限,眼泪无声滑落下来。

两人沉默抱了良久,终于有勇气去收拾这一切。

“现在还来得及,我们联系NhS看医生吧。越早解决越好,等你恢复了,还是Ic最美的女神!咱们以后还有好长的时间,这世界这么大,我们还有好多地方没去呢。等你好了,我们一起。”

苏杭点了点头,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个疲惫的笑脸。

**

NhS是英国人民的骄傲。

坐在医院的病房外,周言忽然有点感谢大英帝国的全民医疗制度了,虽然它有诸多弊病,但是在这一刻,却算得上是她和苏杭的救命恩人。

两个小女孩,哪里处理过这种事,所幸医生和护士的态度都很好。

但是,也很严肃。

她们或许见多了这样的场面,有条不紊地在询问着两人。

从基本情况到上次例假的时间,全都一一问过。一开始周言还可以陪在边,后面到了更私密的问题时,只有苏杭一个人面对了。

周言坐在门外,不停地在想,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是不是所有的爱情都会指向悲剧?

好像也不是的,既然是这样,世界上那么多幸福的人,为什么不能多加两个呢?

很快,苏杭出来了,医生要求做一个血检,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安排手术了。

这并不是一个大手术,也不算是紧急手术,因而只能等着。

中间她们回去了一天,第二天按照医生的吩咐,再次来到了医院。

进手术室前,周言用力握了一把苏杭的手。

她能做的太有限了,许多事,还是要靠苏杭一个人去面对。

但是她会在外面陪着她的。

医院的墙壁一直很白很干净,里面还总是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她所在的这一层是和待产的孕妇在一起,拐过一个弯就是。

产房外不时传来孕妇呻吟的声音,显得气氛有点压抑。

因为一些原因,伦敦这一片的产妇很多,床位经常是不够的。做为公立医院,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让孕妇在硬板床上硬挺着等待生产那一刻,很痛苦。

哪怕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所有选择生育的女性还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周言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来医院就遇到这样的场景。

她忽然意识到,其实她们的母亲都是经历这样那样的痛苦的过程才生下了她们,在她们不知道的地方,在被遗忘了的小时候,她们的爸妈一定经历了这样那样的磨难才最终抚养她们长大成人。

人生,从一开始就是不容易的。

而人的生命力是这样的强大,最终她们还是长大成人了。

现在,她们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不一会,远处的产房传出几声婴儿的啼哭,紧接着,一个虚弱的女人被推着出来了。

周言有些好奇,站了起来,她看到一个粉嘟嘟的婴儿趴在产妇身上。

那么小一个,好像碰一下就碎了。

但是又那么乖巧,扒着妈妈的胳膊,睁着眼睛打量这个新奇的世界。

病床上的产妇已经没了力气,手臂上插着大大小小的管子,脸上却十分欣慰。

所有护士都在边上,满眼笑意,像是经历了一场特殊的战斗。大家望着新任妈妈,一边扶着病床稳稳向前推着,一边说了同一句话。

congratulations!

You are so brave!

祝贺你!

病床一直向前推进,经过的所有医生的护士都满是欣慰,重复着这句话。

congratulations!

产妇被推着经过了周言的身边,所有人都起身,送上贺语。

新生儿带来的希望和喜悦是那么直接,一时间,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大家都在祝贺新任妈妈,也祝福新生出的宝宝以后可以尽情得拥抱这个世界。

生命的力量在这一刻展露无余。

她没有想到在医院刚分娩完的产妇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一句贺语。是啊,还有什么比新生更值得祝贺?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虽在医学发达的今天,每一个新生儿的降生对妈妈来说,仍是神迹。

或许在她出生的时候,也有许多人对她说过这句话。

祝贺她从此可以尽情的在这个世界上奔跑,跳跃,体会每一个成败或失败,感受所有的喜怒哀乐。

她被众人的情绪带动,不知为什么,眼里也有了湿意,说了一句。

congratulations!

真好,虽然她们暂时搞砸了自己的生活,但是这个世界永远不会崩塌。

她们也将重整旧山河,再次披甲上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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