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蛟喊人弄来三碗粥。
碗底搁在食槽上,架得挺稳,三只鸟低头把喙部插进去,嘬得啧啧有声。
这就是自然规律,土地不长花草树木,食草动物为了活命,自然就朝杂食进化了。
就是……
“会影响它们屎的质量吧?”
何蛟把周谦推回了房间,如是问道。
她现在知道雪鹰的屎很值钱,打算收集起来当看护费。
周谦神色复杂,无奈地抬手捏了捏眉心,才写道:
“会说话的那只,我可以送给姑娘。但雪鹰性情狡猾,开启灵智的更要小心。
“喝粥只能暂解燃眉之急,长时间没有灵力进入体内,它们就要想办法自己补充了。”
何蛟知他不是开玩笑。
它们原来住处明明装了铁网,却又用铁链拴着,可见碧眼雪鹰真要闹起来,杀伤力不一般。若被逼急主动汲取灵力,第一个吃的就是幸存的同伴,第二个就要盯上一身伤的周谦。
所以,周谦宁愿把修为最高的雪鹰送给何蛟,来换自己的安全。
何蛟谢他提醒,把会说话的那只带回了房。
如今两寨合并,建了不少新楼房,兔子也挪后勤去养了,何蛟的住处比原先宽敞了许多,辟个角落养鸟完全不算事。
她才将鸟安顿好,何不染后脚就跟进房间:“那男修怎么说?”
何蛟看了那鸟一眼,带他去到房间另一侧,捡紧要的内容复述了,随即道:“该你去看着他了。”
“有留声虫和结界在,晚去片刻亦无妨。”
何不染说完又道,“三日之期到了,晚上我来找你。”
考虑到周谦不是什么危险人物,以及过度的监视可能会起反作用,何蛟暂且不反对他的决定,只视线飘向屋角:“这么快就不介意有外人在了?”
何不染似笑非笑地抿了下唇,塞了样东西到她手中:“走了。”
何蛟摊开手掌一看。
好嘛,竟是一副鸡眼镜。
怎么不再做副耳罩呢。
看不见听得着……这是什么更衣室偷情桥段。
何蛟心里在吐槽,脚已经迈到了雪鹰前,抓住了鸟头。
鸡眼镜中间有根细棍,需要穿过禽类的鼻孔,起到固定眼镜的作用。
然而雪鹰鼻孔细小,穿起来很不容易,何蛟便道:“别乱动,仔细受伤。”
雪鹰果然听话,直到戴好眼镜,才哼了一声:“前辈,你好香啊。”
何蛟扫了它一眼:“塞着鼻孔还能让你闻到,你也是个鸟才。”
“嘿嘿,那刚才不是没塞吗。”雪鹰热情恭维道,“前辈风华绝代,能跟着前辈是我的福气。刚才那位前辈是您的道侣吧?真是仪表堂堂,跟您颇为相称呢。”
这家伙嘴还挺甜,也不知跟谁学的,饲养员周谦也不像油嘴滑舌的啊。
何蛟不接它的马屁:“你灵智既开,日后什么打算?”
一提这个,雪鹰来劲了:“前辈有坐骑没有?我飞起来又快又稳,坐着比御剑舒服多了!”
何蛟上下打量了它:“你这身量还没热水瓶高,载我?”
雪鹰赶紧解释道:“不是!我原身可大了!不比前辈那板车小!都是因为它们给我戴咒链,限制了我的灵力,我才只能用这个形态见人的!”
何蛟面无表情:“哦,那变大了,吃的也会多吧?”
雪鹰一怔,连忙改口:“放心,我会自己捕猎,不用前辈您操心的。重要的是,我变大了,能替前辈您分忧了啊!”
“有道理,但我暂时用不上。”
何蛟不再管它,且到案前做自己的事。
再抬眼时,已是半夜三更。
何不染走进房间,灵力的轻微波动让她不得不从课件、计划等内容中抽离思绪。
“你来了。”
为了办公方便,何蛟给椅子下方加了小轮,她转了小半圈,拉住走到跟前的何不染,把人拽到自己怀里坐。
何不染头一回坐在何蛟腿上,好像有点诧异:“……蛟蛟不觉得别扭么?”
何蛟往后仰了仰,伸手在他膝盖处揉揉搓搓:“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对修士而言不算什么。”
“可这么坐,身高上的差距就更大了。”
何不染伸手搭在她肩上,视线自上而下——这椅子不大结实,承受两人重量太过,可是有倒塌的风险,若要亲上一口,就必须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凑过去。
何蛟另一手已探到他腰上:“无妨,我就喜欢大鸟依人。”
她知道何不染在何处最纵容她,是以她也就在此处撒最大的野,除了伤害身体的事不做,其他怎么离经叛道怎么来。
何不染果然低头亲了过来。
他亲得很不容易,但一只手还是伸到了背后,不知捏了个什么诀。
何蛟唇角微翘。
最不想被盯被听的,原就是他,她不必操心这些。
虽说自己被他摆了一道,不过相处时间久了,他也能叫她牵着走,被她预判。
这样的关系简直莫名其妙,可是跟何不染亲热能大补,还不必担心后遗症,她不上瘾沉溺,都得感谢戒律够严格,让她不能不克制;以及系统够猴急,每次不把她往死里逼就不作数。
她闭上眼睛,回应起对方的吻,同时按动了椅子上一个机关。
椅子整个躺倒下来,椅子边缘也伸展出两块板,变成了一张宽一些的单人床,何不染猝不及防地倒在她胸口。
何蛟随手拔下他发簪扔到一旁,用手指梳理他散开的长发,语气里带了点恶意:“你知道吗?最令我感到愉悦的,就是你忍耐的模样。”
话音刚落,她胸口处传来震动,以及何不染沉闷的声音:“而我喜欢你从不忍耐。”
何蛟轻轻哼了一声:“那也要多亏师父使尽浑身解数勾引,否则咱们这师徒情怎会如此稳固?”
她翻了个身,一下调转了两人的位置。
何不染守口如瓶,从他那里得不到她想知道的答案,既如此,不如干脆享受点纯粹的乐趣。
曙色初透窗棂,是一切结束的信号。
何蛟从迷乱中抽身,拿来了毛巾替自己跟何不染擦拭一番,随即利落地穿上衣服:“我去周谦那儿看看,要是有事耽搁,拜托师父吹哨喊他们起床。”
她低头在何不染颈侧吸了一口,随后打开门,几步便没了踪影。
万万没想到,等她再回到自己屋头,屋子里竟多了一个人。
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