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何蛟满目闪动的真诚,何不染一时语塞。
最终,他只冷淡地背过了身:“以后没我允许,不准让人用我的杯,喝我的茶。”
何蛟歪了歪脑袋:原来他是因这个生气?
细细想来,大概那茶也不是什么凡品,而何不染一向只对自己人大方,更别提把好东西给个男囚了。
“明白明白,我现在就拿去洗了。”
何蛟叠声道歉,拿走了那只杯子,跑到村女的住处借热水去了,顺便看看她们教习的情况。
等她洗好回来,就见防御空间的角落里多了个地铺,男囚被五花大绑扔在上头,脑袋上已经全然秃了,连眉毛都消失了。
何蛟:“???”
她躯壳寄宿时剃了对方一缕头发,目的是为了观察对方的反应,何不染这算什么?
后者回过头,冷冷地收起了手中的剃刀:“他脏兮兮的,浑身上下都要剃光,免得带了虱子进来。”
“哦。”何蛟若有所思。
何不染说得很是。山上虽然有泉眼,但碍于设施跟不上,男囚们只能洗洗脸和手。
何蛟对他们并无多少怜惜,不过有打斗就有伤亡,当初在骆驼峰没挺过去的姐妹,除了受魔气影响外,必定还受环境脏乱差的拖累,如果她要兴建村落,搞卫生上也要有规章的,浴池、厕所都要建,接受劳改的人也不能乱了规矩,这也是为了防止传染病。
幸而眼下是冬天,虱子尚且跳得不活泼,还有时间给她造这些。
想到这里,她拿出一本簿册,把这些都记了下来。
再抬头,她发觉男囚的眼睛也被蒙了起来,耳朵也被塞了起来。
何蛟:“?”
不是吧,难道他睫毛也被拔了?
“瞎看什么,把茶水喝了。”
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随即一杯茶递到了她唇边。
何蛟就着何不染的手饮了——是个没见过的杯子,竹子做的,上面还用毛笔勾勒出一个小雪人,看来也像是旧物。
迫在眉睫的事情多,这回她懒得多想,就这么一口气饮完一杯,没想到杯子一撤走,她就被何不染拉到了怀里。
“嗯?”何蛟狐疑地抬头看他,眸中尽是不解,“今天你怪怪的。说我做得不好的也是你,勾我不干正事儿的也是你,你想干嘛?”
“这就是正事儿。”
何不染臂间略收,将她环得紧了些,声音也压低了:“你不是很想进入我的身体吗?喝过茶,补了元气,刚好可以一试。”
他就为这让自己喝了茶?
何蛟觉得这不是儿戏,微微偏过头挣了一下:“我认为还是观察一下别人,确定没大问题再找你试比较好。”
她还记得何不染以身试痣,整个人虚脱的场面,尽管当时她快气炸了,可也并不觉得那样攻击何不染很痛快很美好。
然而何不染却不肯松手。
“你既然要用这能力,就要尽快熟悉,事情迫在眉睫,你耽误不得。”
他搂住她,姿态更加亲昵,“而且我也想知道,你这个能力的边界在何处。”
最后一块竹帘降下了,黯淡的烛光里,何不染的神色很奇异,唇角细小的弧度仿佛是引诱,又像是索求与期盼。
染了茶香的气息钻入她的鼻腔,她忽然发觉自己有点躲无可躲。
……吗的,这男人根本狐狸精。
不过求证一事,势在必行,既然他都递出了橄榄枝,那就提前吧!
何蛟双眼一闭,凝神,脱壳!
再睁眼,她就看到了自己的面孔,双手还环着自己的腰。
成功了。
目前无特别感受。
何蛟等了几秒,感觉无异常后,便试着把自己的肉身抱起,轻轻放倒在床上。
随后,她走到空气墙边,对外面的雨幕伸出了手。
果然,不会操控水的她,现在也能唤来水元素。斜飞的雨水很容易就在她手中凝成冰球,她参照操控草木时的方法,居然也能轻松为之塑型。
她又试了试风元素,果然她也能飘到空中了,飞到十几丈高空不在话下。
但要说进一步做什么,貌似需要先学咒语,现在她还施展不开。
她回到床边,对着体内何不染的灵魂开口道:“主人,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能听到的话,试着让我知道看看。”
她说完,在原地静静等待片刻,结果却没什么反应——可能就像男囚说过的那样,被寄宿后就什么都不能干了。
正当她要想下个指令时,忽然感觉精神疲惫,眼皮子不住打架,不一会儿,魂魄就回到了自身。
何蛟一屁股坐起来,拽过何不染,果然见他恢复如常:“……你把我挤出来了?怎么做到的?”
“刚才为了回应你,我试图去控制身体。”何不染回忆着,声音依旧是低沉,“然后我成功了,你也就回去了。”
“也许是因为你的修为高过我,所以轻轻一抵抗就成功了。”
何蛟摸了摸下巴,觉得脑仁有点疼,可能是刚才被挤的后遗症。为此,她主动倒茶,咕咚狂饮了两口又想起什么,追问道:“哎,你身上没什么不舒服吧?”
“没有。比起这个,你弄清胡年青要找谁求援了吗?”
何蛟啜了口茶水,神情却淡定了:“我找他难,他找我却容易。我想通了,甭管他找谁,必然要探查我俩底细才能动手。我在附近的通路系上了头发,只要有人经过,我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何不染:“倘若他们能飞,从上头来呢?”
何蛟又给自己添了一回茶,坐回到他身边:“修士之于百姓,那是一力降十会,偷看远不如坐到我面前打探。
“当然,也许他们很莽,第一次侦查就想偷袭,所以我想了一个完全的计划。”
她把茶水喝完,将杯子塞到何不染的手中,顺势贴近了他玉白的耳垂,边用指尖玩弄他的头发,边絮絮耳语。
何不染听了半晌,评价道:“你这个法子听着好,可是怎么施行?”
何蛟莞尔:“您不是要教我障眼法吗?”
俊秀的眉一剔,何不染转头看她:“单单是障眼法,没有说服力的。”
“我知道的,所以这就要拜托师父了。”
何不染听完似笑非笑:“少拿我充冤大头,也别用什么门派建设之类的话诳我。那玩意儿的价值可不一般,就算是我也会觉得肉痛。”
何蛟从善如流地改口,眼底满满的狡黠:“放心,我不是要,是借。此计一成,物归原主,我还能拿更多东西孝敬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