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梓眼眶里的眼泪落得更凶了。
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会对她说出这种话。
以前的那些回忆好像与这一刻发生重叠，心脏那处像是被人狠狠揪紧，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沈郁寒。”
男人身形不受控制地一僵。
江晚梓压掉眼角的泪水，但眼眶还是又红又湿。
“你有必要跟我这么说话吗？”
男人盯着她眸子，半天没说话。
“我们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真的很不容易……”江晚梓脸上的泪又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算我求你，不要再推开我了，可以吗？”
沈郁寒眸子深了深，落在轮椅上扶手上的手紧了紧，最后还是慢慢松开。
他终究不舍得她哭成这样，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弯下上半身，男人薄唇抵在她发顶。
他能够忍受身体上的疼痛，可忍受不了自己再次给她带来伤害。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要承受他不好的情绪。
有泪从他眼角滑落。
“对不起……”沈郁寒情难自抑地亲着她发顶，心脏疼得要让他喘不过气来，“我不该对你这样说话。”
怀里的人哭得更凶了，眼泪很快浸湿他宽松的病号服，女人委屈得仿佛整个人都要碎掉。
“沈郁寒，我真的很害怕我们回到以前那个互相折磨的日子，那样只会让我觉得，我们这些年的坚持将毫无意义。”
江晚梓声音湿润，哭得一抽一抽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现在对你的原谅并不是因为你救了我，也并不是因为你出事，而是恰恰觉得，我们互相折磨了那么多年，真的累了。”
“既然互相喜欢，那就珍惜当下，让自己不留下遗憾。”
男人胸腔里的心脏跳得很快，震她浑身都麻了。
沈郁寒沉痛地闭上眼，声音微微哽咽，好半晌声音才出来。
“可是江晚梓，我已经变成这样了，给不了你幸福。”
眼角滑下泪，落进她发旋。
他不曾哭过，唯一哭过的几次，大概就是父母和她当年的突然“离世”。
那是让他痛不欲生的记忆，现在那些画面仅仅闪现在脑海，他就痛得喘不过气。
曾经无数都在希望，如果那些是一场梦，那该有多好。
可那不是梦，那是现实，让他痛苦的现实。
后来，她突然回来。
他以为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一场梦，直到真的触及到她温热的体温和身体绵软的手感，才让他真切感知到……
她真的没死。
她回来了。
“我不知道自己身体什么时候不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后遗症突然让我永远躺在床上，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痛苦让我突然间断了气……”
“江晚梓，我不能跟你结婚，不能让我因为我受累痛苦一辈子。”
“我宁愿受累痛苦一辈子，也不希望你突然离开我，”江晚梓抬眼，对上他眼睛，“沈郁寒，你说你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我的痛苦，可我何曾不是，我也不想承受失去你的痛苦啊。”
江晚梓从他怀里钻出，手沿着他清瘦的轮廓线抚摸。
“沈郁寒，为了我，也不要放弃自己，更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江晚梓噙着湿润的泪眼，小脸上早已湿哒哒的。
“你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现在医术这么发达，我们可以装假肢，可以正常生活，只要你配合治疗，我们都会好好的。”
“你不要自暴自弃，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要放弃自己好不好？”
外面的月光透过透明的窗投射进来，落在两人身上。
在泛着清冷白的光下，沈郁寒抱着她，感受胸腔里跳动的心脏，那是他唯一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的证明。
下半身因为长时间坐着，碾压到还没有完全好的创口。
明明很疼，却因为神经障碍，他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
只是创口流血了，血液浸透了轮椅的坐垫，一滴一滴地往下坠。
江晚梓闻到了血腥味，身体僵住，惊恐的目光慢慢往下移，最后落在滴落在地上的那滩血上。
鲜红刺目，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抱着她的手突然滑落，最后重重跌在轮椅扶手上。
江晚梓脸色煞白。
“沈郁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