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跳楼怪，郭文韬已近极限，他勉力支撑着自己，感应石凯身上种子的位置。
波动从五楼传来，他收束藤蔓，正要够到五楼栏杆时。
却见石凯恍恍惚惚从五楼某处墙壁里冲了出来，他冲势不减，眼看就要逼近栏杆。
针刺般的疼痛在脑袋里炸开，郭文韬再也坚持不住，卸力般倒向五楼。
正好扑到了还在前冲的石凯身上，两人齐齐摔倒在地。
疼痛越发剧烈起来，郭文韬感觉到他的五感正在模糊。
躺在地面望向黑沉沉的天空，都成了模糊不清的浓黑色块。
所有藤蔓顷刻间枯萎消融，其他植物也恢复原状，只是像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都蔫蔫地耷拉着叶片。
摔倒的石凯如梦初醒般从地上弹起来，下意识开口：“我这是在哪儿？”
“五楼。”
郭文韬声音虚弱，他甚至快要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才吐出两个字，一股鲜血就顺着唇边流出。
还沉浸在复盘中的石凯，正在思考：刚刚是不是幻觉？为什么离开后是来到五楼？难道这个楼梯就是一个无法离开的循环？又或者，真正的解法是跳下去？
想着，他皱皱眉，谁爱跳谁跳，反正他不跳。
转头一瞅，看见郭文韬的凄惨模样，顿时大惊失色，楼梯什么的瞬间抛在脑后。
“韬韬！怎么了？还好吗？”
石凯手忙脚乱地把郭文韬扶起来，靠在栏杆上。
“天赋使用过度，我马上就要变得像黄子一样了。”
石凯愣在原地，脸色十分难看。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郭文韬又低声开口：
“刚刚我感应到黄子身上的种子位置发生了变动，而且一直在移动，只怕情况不容乐观。”
此言一出，石凯再也忍不住决堤的情绪，一边用力环住郭文韬的肩，一边止不住地碎碎念：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该做什么，我能做什么？”
半阖着眼的郭文韬伸出一只手安抚他，淡声道：
“等。”
“等什么？”石凯不解。
郭文韬眼珠微动，看向一号楼。
“等阿蒲。”
铺天盖地的植物出现时声势浩大，消融时却悄无声息，不过密切关注着的蒲熠星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他眼皮一跳，心中涌现焦急和担忧，离开1号楼后就径直朝3号楼跑去。
空旷的广场上徒留他在狂奔，眼尖的石凯霎时就瞥见了这抹泛着光的身影。
他拍拍郭文韬的肩，“他来了。”
郭文韬掀起半垂的眼睫，眼中神采黯淡，有气无力地开口：
“让他别上来，先去救黄子。”
五楼之下还有保安、诡异的楼梯脚步声等其他东西，他们也耽误不起时间。
石凯目含担忧，欲言又止地看了郭文韬好几眼，还是朝蒲熠星如实转达。
刚跑到楼下的蒲熠星平复杂乱的呼吸，平静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他扬起头，直视五楼的石凯，手中凝出一支光箭，光箭嗖地一声蹿了上去，带着那份名单和被烧焦的文件。
他带着全然的信任，与满心的担忧，只吐露出八个字：“保护自己，量力而为。”
石凯明白这话是对他和郭文韬两个人说的，他郑重点头。
“我明白。”
短暂驻足后，蒲熠星再次奔跑起来，这些文件他都看过了，他现在得一边思考一边赶去救黄子。
光箭钉在墙上，却没有如往常一样散去，依旧璀璨坚固。
石凯伸手拔下光箭和文件，迅速蹲下身与郭文韬一起看。
因为眼前视线已经模糊不堪，阅读起来很慢，郭文韬出声问：“是什么？”
石凯稍一停顿，转述道：
“其中一份是高三（1）班学生的名单……没有我和黄子。”
郭文韬轻敲膝盖，冲他点点头。
石凯接着往下看，“后面的文件被烧毁得很严重，貌似是一份报纸和一个通知文件。”
报纸烧得尤其厉害，只有一句话尚且完整，其余只剩零星几个字。
“标题是11.6重大校园杀人事件，内容是学生李某长期霸凌刘某，致其……”
石凯努力辨认文字，勉强看出了“一整夜”“十几刀”“李某父亲”“班主任肖某”“教室里”等几个字眼，再多就没有了。
郭文韬没有提出疑问，示意他继续。
石凯于是看向最后一个文件——《关停学校的通知文书》。
上述：因为家长的强烈诉求以及恶劣的社会影响等原因，育才中学将于2021年11月20日正式关停。
“我好像还没听说过身边有学校被关停的，校园霸凌致人死亡的事件讨论热度一向很高，但是会导致学校被关停吗？”
石凯直接说出疑问，郭文韬若有所思地开口：“肯定还有别的。”
他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完好无损的护身符，这东西他一直收起来没有用，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我们等下要去教室里查看名字，未必会轻松，把这个拿着。”
郭文韬径直把符递给石凯，石凯没有接，反而拿着光箭左右晃了晃。
“我体力还有剩，拿光箭正好大杀四方，符你拿着吧。”
瞧他把一支细细的箭也舞得虎虎生风的模样，郭文韬也没有强迫他接受。
两人做好最后准备，石凯扶着郭文韬迈进了高三（1）班教室。
砰——
门猛地合上，教室里亮起灯光。
石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把郭文韬挡在身后，神色紧张。
郭文韬被墙壁和石凯的背堵了个严实，无奈地拍拍石凯的肩，示意他放松点。
石凯却没动，双手张开向后，保护姿态明显。
郭文韬心中一暖，只能随他。
教室里灯光长亮，没有其他异常，石凯胆子也大了起来。
因为只有一张名单，郭文韬又行动不便，于是便由石凯拿着名单去座位上查找名字。
他寻来一支笔，翻到一个名字就划掉一个。
虽然他的动作已经十分迅速，但教室里的灯光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
丝丝寒意不知从何而来，缓慢铺满教室，让这里变得更像殡仪馆，而不是教室。
到最后，石凯的动作分外粗犷，抓起本子就翻，眼睛还在看上一个，手已经伸到了下一个抽屉。
看过的本子也没有放回去，直接往地上一甩。
终于，在教室彻底失去光源之际，石凯也翻到了最后一个名字。
他激动大喊：“找到了，那两个名字是——李俊杰和刘明！”
嚓——
已经熄灭的灯光再次亮起，伴随而来的是满教室的学生，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其他人都端端正正坐在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