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钱呢?”
“不可能啊,那老不死的根本没有出去过。”
“不不不不,假的,都是假的,难不成他真是活菩萨不成?
他肯定把钱藏起来了,找。”
没有人敢点灯,因为他们的心中,有鬼。
突然有人点燃了蜡烛。
“我知道了,老和尚说不定把钱藏在了佛像里,我们把佛像砸烂。”
“对,我记得老东西还建了几尊金佛。
我们分了。”
“阿弥陀佛,老衲一生贫苦,请佛渡我”
这一刻,老和尚点燃的尸体中,几颗舍利子在灰中无人问津。
一个小和尚趁人不注意偷偷拿走,离开了寺庙。
背上高大的行囊中尽是经文,但两脚却是健步如飞。
“小江,你去哪?”
小和尚头也不回的跑了。
身后突然冒起了熊熊大火。
夜里,星云漫天。
小和尚看着山上冒着熊熊大火的寺庙叹息。
小和尚双手合十,内心默然:“师父,弟子此去西方求取真形。
不得真形,不归东土。”
院中金身佛像轻而易举的就被摧毁。
可并没有什么宣传中的玉佛,金像。
有的只有石佛,木雕。
足年累计百亿钱款,不翼而飞。
上千真假和尚找了许久也未曾找到。
全寺佛像尽皆被毁。
不知是哪里起火了,整个庙中乌烟瘴气,玩火自焚。
“是那个小沙弥,肯定是他烧老东西尸体的时候干的。”
“天杀的,怎么疏忽了他”
“快救火。”
“走水啦”
“不不,我的钱”
“阿弥陀佛,菩萨救我”
佛台倒塌,滋啦滋啦的声响传出,恶臭无比。
没人注意到佛像的脸上满是怒意,怨恨。
突然又传来了惊叫。
“有鬼,那个老和尚,是怪物”
“哆,糊涂。
休要胡言乱语”
“是真的,你们快看。”
大火之中,老和尚的骨架盘坐,熊熊大火不断灼烧。
越烧越旺。
“天,世上该不会真的有鬼神吧”
“不不不,这不可能。
难道真是白骨菩萨?”
“放屁,胡说,那老和尚是妖怪。
修了魔功,祸害众生”
“对对对”
“全都是妖僧的错”
“快走啊。
还等什么。”
“出不去了,这老鬼不知道用的什么材质建的寺庙。
火越烧越旺。”
“水呢?”
“井枯了”
“该死的老和尚,他害我们”
“该死的,他太恶毒了”
“他失去的只是命,我们可是失去了幸福和钱啊”
“佛菩萨,是弟子错了,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吧。”
“我忏悔”
“弟子以后一定虔心修佛”
当然,无人应答。
越走越远的小和尚喃喃自语道:“真佛不识,拜妖邪。
信的是欲望。
如此,何以救世。
师父,是你赢了。
是弟子糊涂。”
一把火把寺庙烧了干干净,草木也有波及,只是看起来跟没烧似的。
整个庙里,只剩了一具盘坐合十的白骨。
所有的佛像面目全非。
终于。
金佛寺的牌子裂开来,不起眼的井边,露出了一块大石头。
石头看起来有点像个没雕刻好的佛像。
镇魔寺。
白骨化作风飘散了,飘向了远方。
过了几天一位苦行僧,看着空空荡荡的宝刹行了一礼。
一旁的几人商量着,不如拿下来做个私庙,又怕和尚不乐意。
于是拦下苦行僧道:“大师,您看呢?”
苦行僧与二人论道:“空门不空,何谈空?
五脏庙,心中佛,足矣。”
几人仍旧犹豫不决,商议能不能赚钱。
苦行僧听闻他们的谈论正欲离开了。
几人再次拦下来僧人道:“大师,话不是这么说的。
您是高僧大德,也要吃饭不是?
我们出资重建古刹。
我们拿钱供您,剩余的香火就由我们继续造福百姓如何。
我二人出资……”
苦行僧默默听完双手合十道:“善哉。”
一旁的几位苦行僧见状穿着破破烂烂缝缝补补的百衲衣离开了。
他知道眼前的同伴即将穿上崭新的袈裟。
一位小沙弥要也动心了,却被老苦行僧拦住了。
“师父,大尊者都去了。
为什么我不能去?”
老苦行僧摸了摸他的头:“为了保护你啊,傻孩子。
你以为就明白了。”
小沙弥还是不服气道:“师父,许多同道都说大尊者证得了大啊罗汉果,已非凡人。
为何他还要穿上新袈裟?”
老苦行僧思索了很久最终回答:“若他不穿上那件袈裟,世人又怎知他烦恼已断,金海尽干。”
小沙弥似懂非懂道:“那我以后也要穿吗?”
两位老僧互看了一眼:“在我们脱下之前,还不需要你穿。”
……
另一边几人愉快的达成了协议。
工程不快。
苦行僧穿上了崭新的袈裟,与前一任方丈相差无几。
只是传出的龌龊事更多了,甚至可以说来者不拒。
有人说佛门盛世门客满堂,乱世闭门不出。
后来至少这里诠释的极好。
僧人将井里的钱箱拉了上来,无数的钱财整整齐齐的放在其中。
僧人合十道:“”佛门圣地。
世尊说,末法时代,妖魔入庙败坏正法。
这一处千年古刹,曾经香火鼎盛供养修行人,弘法利生。
现在用来藏污纳垢,虎豹豺狼尽在其中,不正好吗?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鬼扯罢了,岂是如此容易。
也罢,我这里,可以。”
僧人将自己的百衲衣盖在了钱上,视而不见。
寺庙建的比前面更恢宏,利滚利。
“本以为真来了一位高僧大德,不还是与达官显贵相谈甚欢,都是一样的货色”
“你看他的袈裟都是镶金的,肯定没少花钱。”
“等有机会,咱们也穿上玩玩”
“就祈祷这老和尚不会做面子工作,都说乱世闭门,可惜啊实际上一乱都往这跑。
本来就僧多粥少,乱了,粥就更少了。”
“知足吧,你吃的够多了。
你不也是为了谋求生路而来。”
“兄台说的对,不过这方丈也是荤素不忌,什么都吃得下,什么都人都收。”
“哈哈,这不就是佛门吗?”
……
三十年后曾经那个少年已经归来,带着满满的经文。
满朝文武以礼相迎。
……
“国师,依你之见当如何。”
“阿弥陀佛。
陛下,再养一养。
养肥了再将之渡尽。
下免劳务聚安天下民,中月下栽花鉴山谷清幽,上静待花开扫除除垢。”
“国师既为佛家弟子为何如此?”
“阿弥陀佛,陛下。
我佛出身王氏,志安一切众生。
遇贼人与商人,贼人起杀心,为救商人而杀贼。
学人智浅,不识国事,只知除草。
只是这草长满的不是山河大地。
而是人心。
当人心上尽是草污。
恳请陛下灭尽天下,一切杂草污垢。
这就是我平生所学。”
“国师高义,朕即刻传下密诏。”
“臣代天下苍生,叩谢圣恩”。
……
“此处乃是藏污纳垢之地,大兴寺搜刮民脂民膏,窝藏反贼,今……”
一场刀兵,一场空。
等待下一个轮回。
如今已是国师的少年回归故地,人去楼空,只有深处还有木鱼之声。
【这百纳衣还真是能一直穿啊。
现在这里怎么办呢?
一花开五叶的计划还没开始,趁着天还没塌先译经吧。
终于将花之真形带回来了,世尊早就知道天竺污染太重,只能暂存。
如今总算是借取经之手取回。】
老苦行僧看着国师穿着重宝袈裟,放下了手中的经文,和当年的老和尚姿势一模一样。
“回来了?”
“师父,您还是和曾经一样。
弟子此去万里,终不负所托。”
“阿弥陀佛。
在这里建立一座译经塔如何,我已经为国师准备好了钱财。”
“师父,建塔能撑多久?”
“能撑多久撑多久,撑不住拉倒。
上次就是极限了,还是你有本事。
喊人来把这里平了,我费劲吧啦糊弄半天又白建了。”
“反正也是随便雕的,能用就行。
倒是您是真能圈钱。”
“嘿,你个败庙玩意。
没有钱,怎么给你打点朝堂关系,怎么给百姓发救济粮?
我穿上这身衣服,朝堂之人才会安心。
我不穿这衣服,怎知人情冷暖,怎么明辨忠奸?
至于世人之见,出家已无家,何况小家。
我保的是大家,是天下家。
何时是身下这小庙了。”
老僧一旁的枯井之中深不见底,没人知道它存在了多久。
只有一个缥缈的传说。
传说,下面藏着妖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