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平城的李元青天天带着剧本去田壮壮办公室画分镜头。
镜头角度、运动方式、镜头类型、镜头长度、呈现的画面内容，揣测人物表演状态，以及台词精简。
田壮壮一点都不嫌烦，反而乐在其中。
北电一群老导演偶尔也来加入讨论。
他们的学生当然不被允许，能让老师来看未完成的剧本，那是因为尊重，并且他们的经验能给李元青和田壮壮以启发，学生来看就有剧本泄露的风险。
黄克在完成《垫底辣妹》后期的工作后也加入了新剧本的讨论。
开始几天，在校的刘奕菲也来看了几眼，最后实在忍受不了无聊就没来过了。
校内校外那么多好姐妹约出去玩，不比枯燥画图开会要强？
其实班里男同学也有些想法，之前李元青在上影外接受采访的内容也早就被当时的记者发表了，都知道男主角要搞试镜，可他们不明白为啥在魔都戏剧学院，而直接跳过北电和中戏。
如果能用同学，李元青肯定也不会这么折腾。
男主角不是工具人，他不能太正派，要有足够的凶狠和暴戾，骨子里还带着“邪性”。
李元青的同学里没一个合适。
唯一有些符合条件的人是芦芳生，但他年纪有点大，在巩俐面前不太像母子。
《圣殇》的灵感来源于欧洲文艺复兴时期艺术大师米开朗基罗的同名雕塑。
这尊摆放在梵蒂冈大教堂的雕塑将圣母和圣子两个人物完美和谐地刻画在一起，圣母面容年轻和蔼，怀抱着受难基督瘫软无力的躯体，目光中流转着淡淡的悲悯，而她衣衫褶皱下却散发出一种永恒、不凡的力量。
电影故事则是十恶不赦的男主角被女主角以“母爱”的名义感化，但是到最后才发现这只是一场阴谋，他开始想要珍惜的温暖到头来也只是虚假，可是“不曾拥有与得到后再失去”有着天壤之别，男主角彻底沦为失去灵魂的空壳。
“你这个女主设计的太好，需要的演技真不是一般人能演的，巩俐很合适。对社会价值观的批判太残酷，冷漠、压抑、暴力、复仇最后不得救赎，结构很完整，内核很有力量，已经不需要再改了。”
田壮壮看着基本精细化的剧本，再一次发出感慨。
“你们这一代导演成熟的速度超过了我的想象，路川的《可可西里》我也了解过了，也很有水平，北电能有你们俩这‘双子星’，华国导演的未来后继有人了。”
田壮壮说这话也没有其他含义，就是一句普通的夸赞后辈。
路川这个时候还是北电导演的希望，在后来《可可西里》的问题上，田壮壮是发声力挺路川的人之一。
要是《可可西里》完全是由路川独立执导，不涉及抄袭问题，那这片子真的可以给路川在影迷心里塑起一道“金身”。
“路川的电影明年应该就能拍完吧。”
“上次开会碰见他爸，他爸透露应该拍的差不多了，明年肯定会制作完成，会拿到电影节去参赛，天明对他儿子很有信心，应该能拿点荣誉回来。你这电影明年也能制作完成，说不定还有同台竞技的机会。”
“真和他撞上，我可不怵他。”
出了办公室，李元青就给黄克安排任务。
“尽量在北平找一些城中村，如果北平找不到就往北走，东北有许多工厂厂房，应该可以找到合适的取景地。”
“行，我尽快帮你找好。对了，元青，你真有信心能打败路川？”
“怎么，是不看好我？”
“我怎么会不看好你，我是想说希望你能把他按在地上狠狠摩擦，我上学那会儿就知道有这么个研究生学长，特能装！”
黄克对路川也没啥好感，他是真心希望李元青能够击败路川。
***
十一月，李元青除了改剧本就剩下春晚节目准备。
李元青报上了三个节目。
第一个当然是《恭喜发财》，歌舞导演刘导替他邀请了一群小学生伴舞活跃现场，小孩子们身着红衣，手里捧着金元宝，编舞还给他们都设计了可爱的动作。
第二个节目要流行歌，李元青本打算创作一首新歌，还没开始写就被刘导喊停了。让李元青和杰伦上春晚，袁导已经顶着不小压力了，就唱个已经在传唱得歌曲就行。
无奈作罢。
接着刘导从李元青之前唱过的歌曲中选择了《少年》，因为这歌节奏明确，特别适合编舞，这一次的伴舞者是从舞蹈学院挑的年轻男女。
有些事就是存在巧合，李元青在那群年轻男女中看到了柳施施，不算很起眼，要不是知道她后来的发展，李元青都未必会注意到她。
因为多看了柳施施一眼，她身边的人撺掇着她到李元青面前求个联系方式。
李元青肯定没给，他又不签艺人，也没有资源给她，还是等着她的贵人蔡伊侬把她发掘吧。
歌舞的排练都在个人工作室，所以刘奕菲经常会溜达着来看一眼。
“你说这两个节目最终会保留哪一个？”
李元青接过刘奕菲递来的白开水。
“不好说，极有可能是《恭喜发财》”
“为什么？”
刘奕菲靠的有点近，李元青把她轻推远了一点。
“我刚刚跳完几轮舞，身上都是汗臭，你站太近容易熏到你。”
李元青对刘奕菲的体谅反而换来她一双白眼，翻完白眼后才往后退了一点距离。
为什么刘奕菲要当着后面伴舞男女的面靠李元青这么近。
当然是因为徐薇告诉她，这群人里有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粉丝要个明星签名没什么，你上来就要联系方式是几个意思？所以她才会时不时来溜达一圈，刷刷存在感。
“你还没说原因呢。”
“还能有什么原因，这首歌喜庆啊，加上袁导说这一届春晚主题是祝福，那这首歌也很应景啊，除了有点俗以外，基本没啥大毛病。”
“那你跳《少年》的舞跳得这么起劲？”
“我目前也只是推测，谁也不知道最终审查结果，当然每个节目都要精益求精，全力以赴。”
眼看这个话题没啥好说的，刘奕菲突然说起别的事。
“下个月去湾湾做节目，张制片打电话给我，希望我们可以暗示观众我们之间很亲密，那样容易炒作，《天龙》收视也会高。”
“还需要暗示？咱俩还不够亲密吗？”
“张制片的意思是外在形式上更容易让别人看出来。”
“什么意思？咱俩之间交流，你可以明说的，不用这么拐弯抹角找新名词。”
刘奕菲简直快要被这家伙气死了，这家伙之前不是跟自己很有默契的吗？
“你到时候跟我穿情侣装去。”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怎么，不愿跟我穿同款？”
“我当然愿意穿，可这样做就不是暗示了，算明示！”
“那你说怎么办？”
“你跟薇姐说，帮忙给剧组所有人订一套印有‘天龙’字眼的衣服，然后再给主要角色各自选择一种独特的颜色，咱俩选红色和蓝色就行。”
“红蓝组合有什么说法吗？”
“没什么说法，这两色放在一起很搭。”
听到李元青给出详尽的解决方案，刘奕菲才终于露出笑脸。
“元青，还是你脑子好使。”
“你脑子也不笨，但你今天明显在气头上，你自己清楚今天说了啥吗？”
“我生气很明显吗？”
“你说呢？”
“明显你也得受着，这就是你该得的。”
“略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