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也说了，我们相处不过寥寥，但命运让我们在那时相遇，我们就是有缘。”范闲坚定道。
的确有缘，范闲当时竟然避过了庆帝特地给他安排的林婉儿，倒是找到了偏僻处的她。
李承钰这么想着，但那又如何，不过是凑巧。
“我对殿下的感情，虽然没有每一日都在加深，但如今确确实实比之前更舍不得殿下。”范闲诚恳道。
“说不清是什么时候，那点浅薄的眷恋成了爱意，但我如今，是真真切切喜欢着殿下。”
“还请殿下给我个机会。”
李承钰思绪飘远，这范闲看来是个浪漫主义，十分靠感觉。
她看着面前紧张着像是等待审判的人，轻笑，“只看如今？”
范闲又一次浑浑噩噩出了公主府，等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才敢压低声音惊愕道：“永宁公主竟然也是老乡！”
烛影摇晃，茶香满室。
李承钰淡淡地看着范闲，“你拿什么保证如今？如果我选了你，看的也是以后。”
“我相信司马相如弹奏凤求凰的时候也有真心，可最后呢？卓文君还不是给了他一首《白头吟》？”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李承钰看着范闲越瞪越大的双眼，语气清浅，“别拿我跟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比，也别以为哄两句我就能交付身心。”
“范闲，我可不是什么闺房秀女，脑子里还有以夫为天的思想。”
“等你考虑到以后再说吧。”
第二日李承泽就急急赶来。
“范闲跟你说了吗？父皇同意解除婚约的事！”李承泽紧紧盯着李承钰的脸，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说了。”李承钰不甚在意地喝了口茶，“二哥过来就是为这事？”
看出她真的不在意，李承泽眉头一松，脸上也有了笑意，“也不是，只是这段时间忙了些，忘了来看你，所以抽空过来一趟。”
“何必呢。”李承钰漫不经心地插着水果吃，“二哥，你什么时候如此优柔寡断了？”
优柔寡断？
李承钰脑中划过了什么，但没来得及抓住。
“承钰在说什么？”李承泽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勉强。
李承钰：“我知二哥是个聪明人，有些东西不该出现，能舍便舍吧。”
小时候李承钰和李承泽是很要好的，即使他们经常斗嘴、捉弄对方，但自从李承泽十三岁封王之后，两人便渐渐疏远了。
兄妹一场，这也是李承钰唯一能给的劝告了。
“承钰……”
李承泽一直都知道这个妹妹聪明，他比她大四岁，知晓她不是亲妹妹的时候一瞬间的欢喜做不得假，那时他才警觉自己对李承钰是个什么心思。
怎么会不喜欢呢？
苦寒的深宫中，母妃只喜欢读书，他也在书中寻找慰藉，而李承钰是书外最鲜活的存在。
不是相比太子放弃了他的庆帝，不是相比皇位想让他死的太子，不是笨嘴拙舌只能干巴巴让他别争的母妃。
李承钰当时拉过他，是他没看清，陷进了泥潭，挣扎不得脱身。
怎么能不喜欢呢？
在他最需要陪伴的时候李承钰出现了，幼时有人与他在读书间隙打闹，成长途中他们相互交换思想，然后一切戛然而止。
他怎么甘心？怎么甘心！
知道庆帝重视范闲，还把李承钰和林婉儿都推到他身边的时候，李承泽简直想像太子一样不管不顾杀了他！
但他出不了京都，他的人都是因为庆帝聚集而来，他信不过。
“承钰……”
李承泽看向坐在不远处好似什么都入不了眼的人。
你眼中没有我，也没有范闲，但别人可以将范闲与你绑在一处，却永远不会有我的一席之地。
因为他们是，兄妹。
“承钰，我不想……”李承泽沙哑着嗓音开口。
“二哥。”李承钰打断道，“你如今已经及冠，想必父皇已经在与你相看人家了。”
李承泽身体抖了抖，“不……”
他声音微弱的说。
李承钰没理，自顾自地说道：“以二哥的身份和宠爱，想必未来的二皇子妃身份必然贵重，我看京都守备叶重之女叶灵儿就很合适。”
即使知道李承钰是在提醒他，但李承泽心中怒火却愈加旺盛。
身份？什么身份？随时可以丢弃的磨刀石吗！
宠爱？什么宠爱？镜花水月一场空的虚幻之爱吗！
他心中又涌起一股悲哀，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就要是兄妹呢？为什么当初是父皇收养了李承钰呢？
可是如果不是父皇收养了李承钰，他又不一定能遇见她。
叶灵儿，李承泽当然知道这个人，听说从小习武，与林婉儿是好友……
林婉儿背后是长公主，父皇想要他拉拢长公主吗？还是说已经看透了他与长公主的同盟？
李承泽悚然一惊，像是被泼了盆冷水。
他猛然抬头对上李承钰空无一物的眼神，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让他不禁瑟缩。
李承钰……知道多少事？
他张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来。
李承钰垂下眼，抚了抚袖子，“二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李承泽失魂落魄离开了。
“芒种。”李承钰并没有管李承泽的离去，吩咐道：“派人跟着范闲他们一起去北齐，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我相信以庆国陛下对范闲的看重和诗仙的身份，北齐高层一定会派人去接触他。”
“只要跟着范闲，我们的人就能不知不觉渗入北齐。”
芒种：“是。”
“谷雨那边怎么样了？”李承钰问道。
“随时都可以。”芒种恭敬回答。
“很好。”李承钰心中有些愉悦，“让谷雨过来，等范闲离开那天，众人视线都聚集的时候，代替我留在公主府。”
“南庆，北齐。”
“我之后，想去东夷城看看。”
“西边是草原吧，也不知到时候有没有时间去。”
永宁公主府这几日十分寂静，李承泽来了多次都被拒绝，只以为这是李承钰坚决想断了他念头的行为，却不知李承钰这是在为离开京都做准备。
“真是像啊。”李承钰感叹。
看着面前这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李承钰相信没人会分辨得出来。
毕竟她只待在公主府，并不怎么出现在人前。
“准备准备，之后就要一直待在这里了，京都除了陛下和李承泽，其他人你都不需要怎么应付。”
“是。”
“芒种你跟我一起去，有什么事记得传信。”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