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是当官的，压根不懂种地。”
“对，咱还是先看看吧，这种子一看就不靠谱。”
李初元皱紧眉头：“你们不信县太爷吗？”
一开始的老汉咬牙：“要不是相信县太爷，老汉我都不会来县城。”
“也就县太爷要换这么离谱的种子，不然我半斤种子都不会换。”
大家一合计，都是不信的。
不过想着县太爷是好官，不会害大家，才想着来看看。
就算要换粮种的，也都是想着弄一点回去试试。
想让他们全换成县衙的种子，那是打死也不愿意的。
“我家种的就是这个种子，一亩田就是能收两千多斤稻米呀。”
奶声奶气的童音在人群里响起，把大家的目光齐齐吸引过去。
老汉瞅见是坐在箩筐上的小丫头，当即道：“小孩子哪儿懂收成的事。”
大家跟着点头。
被小瞧的陈小满很不服气：“我插秧比爹还好。”
大家打量着她短手短脚的，忍不住乐开了。
“哎哟，这小丫头还挺会吹牛。”
“你爹还比不上你？那你爹干活也忒差劲了。”
一开始那个中年男人笑得最大声。
老李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可太丢人了。
“你们干活连你们爹都不如吗？那你们也太差劲了。”
李初元扯着嗓子大声反驳道。
笑声戛然而止。
不少人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老李头心情大好，回头赞赏地看了眼自个儿的幺儿，啧啧两声，对着围在牛车旁边的人就嘲讽开了：“我闺女有本事啊，请短工下地干活，我吃饭抽烟就成，时间久了，人干活就不行喽。”
刚刚还笑话老李家的众人嘴角直抽抽。
合着来显摆上了。
老李头一点不消停，还指着箩筐里的粮食道：“瞧见了吧，都是短工收的。一亩田收两千斤粮食，敞开肚皮吃饭，多余的粮食还能雇短工来干活。”
那得意模样把众人气得够呛。
“这老头找揍。”
几个男人拳头捏得“嘎嘎”响。
老李头“嘿”一声：“你敢动手我可就躺下了，下半辈子有着落了。”
“打就打了，你还能找得着我们是咋的。”
话说得很不要脸。
他们这么多人，打了就跑，这一家能拿他们怎么样？
“我们会报官，县太爷找得到你们！”
陈小满大声说完，拽了李初元的胳膊：“你一会儿把他们的长相全画出来。”
李初元认真地盯着那几个气愤的人，也大声道：“我把他们都记住了！”
那几个人被吓了一跳。
有个人怀疑地问李初元：“你还会画画？”
李初元“哼”一声，两只小手抱在胸前，装作一副很厉害的模样。
陈小满更骄傲：“他的画经常被先生夸奖，还会贴在墙上给大家学习。”
众人连连抽凉气。
这小孩竟然在读书！
读书的花销可不小啊。
大家原本也只是有些不爽罢了，注意瞬间转移到别的地方。
“老伯你日子过得真好啊，能送孩子去读书。”
“地里收成好，手头有闲钱了就想给孩子谋个出路呗。”
老李头笑呵呵应道。
众人神情变化极快。
反正也不认识，干脆就开口询问：“你们家一亩田能收两千斤稻子？”
“稻禾得被压在地上吧。”
“难不成是你们骗的县太爷？”
老李头一听就不乐意了。
“你们爱信不信呗，谁家粮食多谁知道。”
李大宝态度就要好许多：“我们平头百姓不敢骗县太爷，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打听一下，我们是青石村的人，我们村都是种的这个稻种，家家户户收成都高。”
“对对对，我姐的大姑子就是嫁到青石村旁边的杨家湾，她说青石村的粮食都是用手推车往家拉！”
一个只有四根手指的年轻人激动道。
听到杨家湾，陈小满摇摇头：“杨家湾今年的收成不好。”
四指年轻人连连点头：“这都怪他们的村长，他们村有个姑娘嫁到青石村去让村里人囤粮。村长劝大家不要屯粮食，没几天粮食就上涨了，村里人还听村长的把粮食往外卖。”
吸气声此起彼伏。
“那个村长害了全村人呐？”
“哎哟，人家姑娘都特意回来提醒了，不囤粮不说，还往外卖，杨家湾的人活该穷！”
“我们村怎么就没有这种消息呢？”
大家都替杨家湾的人心疼。
要是多囤粮，到粮价大涨后再卖，能起青砖大瓦房。
陈小满连连点头：“他们还有很多人为了高价买回粮食，还卖了田地。”
“一群傻子。”
“连田地都卖了，真是败家子。”
大家七嘴八舌。
陈小满认真道：“那个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我大嫂，我当时跟她一块儿去她村子，他们村后来很后悔，把村长给揍了，现在村长已经变成我大嫂的爹啦。”
场中再次安静下来。
一个个都不敢置信地看向坐在牛车上的人。
四指年轻人质疑：“骗人的吧，哪儿有这么巧的事儿。”
李大宝憨厚地笑了笑：“是挺巧的，那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我媳妇。”
四指年轻人还是不信：“你媳妇是杨家湾的，你们怎么不把好种子卖给她娘家？”
“咱私下卖粮种会被抓，我们村的人把好种子卖给县太爷了，县太爷让你们来换粮种。”
李大宝往他们手里的篮子、篓子等指了指。
大家一想，真就是这么回事。
老汉却没那么容易被说服：“你们青石村肯定卖了粮种才能全村都种的这个种子。”
“我们不卖粮种。”
李大宝摇摇头。
至于全村怎么都种的一样的种子。
他闭口不答。
陈小满往自家的篓子指了指：“这就是我们家收的粮食，拿去县衙卖，你们一会儿要换的就是这个。”
大家目光齐齐落在牛车的箩筐上。
刚刚注意不在这儿还没发觉，这会儿一看，娘咧，堆得跟山一样的全是新收的稻米啊。
老汉探头看过去，看见箩筐里的稻米，他“嘶”一声。
“这谷子也太好了，颗颗饱满？我家的稻谷收回来，有不少空壳。”
“我们的谷子一点空壳都没有。”老李头瞥了眼老汉，语气变好了点：“你家空壳多了收成肯定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