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话清清楚楚地落下来后，这时候站在门外偷听的程晴顿时抬头，眼神里带着十足的狭促看向了盛书砚，然后冲着盛书砚竖起了大拇指。
能让她那个宇宙大直男说出这番话，她着实是很佩服盛书砚。
门口的盛书砚同样也愣了愣，像是没有想过自己会听见这一句。
在盛书砚看来，里面的老古板严肃正经，不轻易说喜欢，她估计对方也说不出来，侯天河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能在这时候听见男人的这么一句话，哪怕现在面对着好友调侃的眼神，但盛书砚还是有点控制不住，唇角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房间里的侯耀祖像是怔住了，“可我是你亲弟弟！”在老家的时候，全家都以他为主，即便是来了大院里，他也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那又如何？”侯天河的语气里充满了随意。
侯耀祖：“……！”
侯天河没那么多废话跟他继续掰扯，“作为你的亲兄长，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把你送进手术室，至于那些谣言，我可以等你从手术室出来之后再说。”
如果不是因为这是他亲弟弟，他才不会这么客气。
谣言中伤盛书砚，放在他这儿，可是比谁没了子孙根更重要的事。至于以后侯耀祖能不能人道，他实在是不想考虑那么多。
侯天河说完这话后，转身就走。离开之前，他还不忘记跟身边的医生道谢。
侯天河推开门时，那张脸的脸色看起来还很臭。
他是看在侯耀祖是自己亲弟弟的份上，才忍住没动手。不然，中午去食堂在看见后者的第一时间，不管后者是不是痛得在地上打滚，他高低要给对方一拳头。
侯天河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见了站在外面，没有丝毫准备躲藏的偷听二人组。
在看见盛书砚的那瞬间，可能侯天河自己都还没有发觉，他已经收敛起了在侯耀祖跟前的那一身低沉沉的的几乎快要将人的脊梁压弯的气势。
“怎么在这儿？”侯天河没有怎么露出太意外的神色，他无比自然地伸手拉住了盛书砚。
因为中午这事儿，他现在都还有点后怕。总觉得盛书砚在自己没看住，就要被人欺负。
盛书砚低头，她是看着身边男人现在拉着自己的那只手。
从前这种事情是肯定不会发生在外面的，她感受到来自身边程晴灼热的目光，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挣脱侯天河拉着自己的那只手。可是，换来的只有男人更加用力的紧握。
盛书砚有点无语，她抬头，“看你过来，我也就跟过来看看。”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已经用眼神示意侯天河为什么这么反常，可是男人就像是没看懂她的意思一样，丝毫没有要考虑松手的意思。
盛书砚只能由着他去了。
“没什么看的。”侯天河说，“就医生说的那样，先准备手术。”
盛书砚“哦”了声，刚在门口听见医生说侯耀祖差不多废了的时候，她和程晴已经惊讶过了。现在听着侯天河的语气这么平静，盛书砚又有点忍不住开始担心别的。
“老家那边迟早要知道的，你打算怎么处理？”盛书砚问，她是担心侯天河被家里的那些人为难。
侯天河倒是看得开，“这又不是我闹出来的事，我怎么处理？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今天这事儿，难道不是他自找的？等他做了手术，就让人接回去，或者自己回去。他要是想要留在农场干活的话，那也行。”
虽然侯天河心里很确定自己这个弟弟是绝对不可能留在农场的，在农场那几乎是一直都不停歇干活儿。种地养猪这都算是最简单的事，还要育肥，那味道，就算是他，去干一个月，也够呛，浑身都能腌出味儿来。
盛书砚再次“哦”了声，不做多言。
三个人很快挪步，去了楼上看严西。
楼上的走廊处围着一群文工团的姑娘，还没有走近，盛书砚和程晴就已经先听见了那头的声音传来——
“我看严西脑袋上都有一条口子，这是要缝针吧？”
“应该是，看着也太吓人了。”
“要我说，这吓人也就吓那么一会儿，也就算了。伤疤嘛，养养也能好。 现在最重要的，我看她最近是没脸见人了，那衣服都被扒了，在食堂里那么多人都看见，这想想，要是搁我身上，我可受不了。”
“谁说不是呢？我想着都觉得可怕，没脸活了……”
盛书砚之前还真没注意到严西脑门上有没有伤口，先前在食堂她那一脚来得太快，多数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兵荒马乱的。现在听见走廊里的姑娘们这么开口，她不由皱了皱眉。
事情可有的掰扯了。
文工团的一群姑娘们抬头看见盛书砚三人时，抬手打了声招呼，然后又有人问：“书砚，你，那个小叔子还好吗？”
她们也认识侯天河，奈何侯天河在外面的表情总是很严肃，看着就很难让人接近的样子，文工团的一群姑娘们哪里敢跟他搭话。
盛书砚一想到侯耀祖的伤情，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微复杂。
“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嗯……可能以后有孩子比较困难。”
她这都算是委婉的说法，但是在场的人刚才可都是亲眼看见严西是怎么一脚踢爆了侯耀祖下面那玩意儿，听到这话，大家脸上不约而同都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
盛书砚看着还紧闭的诊室木门，努了努嘴，“她呢？”
“医生说估计是有点轻微脑震荡，要进一步做检查。脑门上的伤口缝合之后，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在食堂里那个，衣服……”
这年代，大家大多数都还穿得很保守，就连短裙和热裤都不常见。严西在中午被那么多人看了半边身子，这还真是一件非常大的大事。
“不过你也别担心，张副营长现在人也来了，就在里面呢。”文工团有个姑娘开口说。
现在她们在外面，还能听见里面严西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哭声。
盛书砚在心里说，她本来也不担心，过来看看，跟看楼下的侯耀祖一样，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