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路上。
“此不祥之兆真能通过选秀解决?”
当初在大殿上为护国公府恨不得撞柱的张元正,只觉得今日的早朝荒谬无比!
那天狗食日明明就是忠臣蒙冤,是上天发怒!可偏偏这大殿之上,无人为谢家伸冤。
但张元正不是办差找寻谢家的人,也没有新的证据拿出来帮谢家正名,光凭个异象他不敢乱说。毕竟当时大殿上所有人都说奸臣奸臣,他再耿直也不会糊涂的把谢家拉出来让人再污蔑一次。
“圣旨已下,张大人莫要胡言!且钦天监都说了大乾国运昌盛,你就不要在此自寻烦恼。”
身侧的同僚连忙看看四周,好在他们走在最后,无人听得见便诚心劝道。
张元正叹息一声,
“哎!是我多虑了。”
忧国忧民派慢吞吞的在后头,而那意气风发的世家朝臣则在前头围着长孙博捧场做戏,连声恭维。
“长孙大人真是足智多谋啊!”
“若是没长孙大人的建议,怕是今日早朝还不知何时才能下呢!”
“哈哈哈!长孙大人真是大乾国肱骨之臣呐……”
长孙博拱手,对着四周道,
“众位同僚言重了!你我皆是为国分忧,为陛下分忧,分内之事,不必如此。”
其他人朝臣微微一愣,这个老东西,以前夸几句还欢喜受着,怎么今个装上了呢?
可心里如此想,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长孙博停顿片刻,然后才缓缓说,
“只是眼下选秀之事陛下看重,诸位需齐心协力,方能将此事办妥。”
有人笑呵呵的虚心请教,
“长孙大人,选秀之事以前也常有,今年虽然破例且人数众多,可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之处?”
长孙博缓缓勾唇,然后一副好心的模样违心提点:
“皇后居中宫,长孙家对选秀一事本不该如此积极,可此次钦天监也说有福星现世,诸位若不尽心尽力寻找,若是让福星蒙尘,岂不是白忙一场?”
其实朝堂上,钦天监口中的那句“天狗食日,福星现世,福缘深厚之人若找到,定能助我大乾国运昌盛!”没人当回事,只因为钦天监每次开口都是这种连吹带捧的屁话,谁会在意呢?
但是被长孙博如此一点,那皇后的地位大家是不能想,可若是谁家出了福星,岂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大好机会?!
“多谢长孙大人!”
“多谢长孙大人!”
围着长孙博的众人全都恍然大悟,这次感谢的话语诚恳许多,只是说完之后全都找借口跑了!
干什么去?
当然是去找自家的福星啊!
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留在长孙博身侧的年轻朝臣担忧道,
“国丈大人如此做,倒是能让世家们对长孙家感激,可若是真的出了个所谓的福星之女进后宫,那皇后娘娘的地位日后怕是会受其影响啊……”
这人一开口就代表了立场,是长孙家的忠诚小弟范书简。
他担忧不无道理,而且范书简说得委婉,可内心的想法却很直白:
长孙皇后就算得皇帝宠爱,可也是盛开过的花,年岁摆在那里,能有日后进宫的花骨朵艳吗?
长孙博笑着摇头,
“老夫不止要他们的感谢!这可是一石三鸟之计啊!”
范书简表情微微呆愣,一箭双雕他看明白了。
一个选秀的建议,让世家感激,让皇后娘娘解除禁足。
至于天狗食日的不祥之兆,那不过是个由头,算不得好处。
“还请国丈大人赐教。”
年轻的范书简满脸虔诚,谦卑的拱手。
长孙博看着疯跑出去的世家朝臣,眼里闪出不屑的蔑视。
“世家的感激不重要,世家为了推选属于自家的福星入宫,自然会相互争斗;世家内斗一旦开启,便很难收尾,而这个过程,只会让长孙家的地位越来越稳,这是其一。”
范书简听完,恍然大悟,虽然没有出声,但脸上的表情却证明自己没有想得如此深远。
长孙博对范家的这个小子极其看重,于是便说得多了些,
“至于其二,解皇后娘娘的中宫之围。以你的聪明,自然想到了这点。”
范书简闻言,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而你所担心的,日后皇后娘娘的后宫地位……”
长孙博笑得越发灿烂。
范书简适时的全神贯注仰望长孙博,只听对方得意的说,
“谁说选秀才能选到福星?那福星可不是要进后宫的女子啊!”
这是长孙博早就想好的一个局!
他在大殿上主动提选秀,怎么可能会为皇后埋下祸根?
今日他在朝堂之上,的确是劝陛下远妖妃,近福星,去旧人,迎新人。
便是钦天监,也说得是“天狗食日,福星现世,福缘深厚之人若找到,定能助我大乾国运昌盛!”
但谁都没说“福星入后宫!”
范书简原地眨眼,脑子在快速运转。
长孙博见他如此,不免好笑,只道,
“书简,选秀是选秀,福星是福星啊!两件事不能因为在一块提,就变成一件事啊!”
范书简恍然大悟,然后弯腰对着长孙博鞠躬,
“下官懂了!”
长孙博洋洋得意的离开,范书简起身,心头暗自感叹!
所以世家为了个选秀争得头破血流又如何?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相互之间结下仇怨,让长孙家坐收渔翁之利!
而长孙博,怕是早就已经想到了福星人选,才会如此布局!
高!
真是高明的老狐狸啊!
范书简原本想要让自家妹妹入宫的心思,也彻底歇了。
之前他想着可用选秀的机会让范家女进宫,然后借助长孙家的势力在后宫中占有一席之地,若是有机会得皇帝宠幸怀了龙种就更好了!
但是如今看,后宫那地界,长孙家眼下把控得牢牢的,旁人根本没机会……
皇帝刚下早朝,太后便过来质问为何如此快放了皇后。
萧潜一句“皇后眼下都在母后的掌握之中,还怕她一人在后宫翻起什么浪花?”就把太后给打发了。
太后见状也不闹了,反正长孙皇后的处境皇帝既然都知晓,也没怪她这个母后越权,那皇帝就是听自己话的。
于是,长孙皇后接下来就过上了看似风光,实则不过是时时有人盯着的傀儡生活。
太后刚走,皇帝就收到了流放路上传回的秘信。
“什么,谢长生竟然没死?!”
萧潜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