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用完晚饭，清水的家里弥漫着一股轻松愉悦的气氛。
老妈和老爸挤在厨房里洗着锅碗，清澜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客厅里，复古留声机模样的蓝牙音箱，播放着轻柔的音乐，一切都祥和而美好。
在瞥了一眼热水器后，老妈边搓着盘子，边朝着客厅大喊了几声。
“谁先洗澡？”
客厅里正歪着头看综艺的清澜，干脆装作充耳不闻的模样，无视了老妈的声音。
于是，在提醒了两三次后，老妈有点忍无可忍，甩了甩满是泡沫的双手，直接冲出了厨房。
她上手直接揪住了清澜的耳朵，以示惩罚。
“为什么不回话？！”
“电视刚到精彩处嘛！”清澜吃痛，揉着耳朵大呼小叫起来，“平时不是老哥先洗的来着？！”
老妈叹了口气，双手叉腰，站在她面前，语气没有丝毫转变，依旧严厉。
“那么清水他人呢？！反正你俩赶紧去洗澡，等会我要把衣服洗了。”
“好嘛好嘛，我知道了。”
清澜虽然在家里平日都是横行霸道，但总归敌不过顺位第一的老妈。
她当即服软，按下了遥控的暂停按钮后，跳下了沙发，上楼寻找老哥清水。
毕竟综艺看得恰到好处，洗完澡再来可就断了兴致了。
于是清澜三两步上楼，火急火燎着赶到了清水的房间，一把将大门推开。
“进我的房间之前，先敲门！”
已经做好了要挨骂准备的她，干脆闭上眼，缩了缩头，赶在清水吐槽前，先把他要说的话说出来。
平日里，时间掐得如果够准，往往都能做到二人异口同声。
只是今日，伏案在电脑桌前的清水，连头都没抬，说话的语气更是云淡风轻，听不出一点要生气的样子。
“你既然知道的话，下次就给我好好敲门。”
“......”
清澜扶着门框，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
没挨骂是挺好的啦，可是，为什么感觉有点浑身不自在呢。
难道是自己的问题！？
“你在干什么呢？老哥。”清澜摇摇头，把那些奇怪的想法甩出脑袋后，大摇大摆着走到清水身边，“在看什么漫画？还是拼模型，亦或者是......我靠！小高考冲刺是什么东西？！”
她看着那被摊开在电脑桌上的试卷集，被惊讶到目瞪口呆，以至于后退了几步，脚步慌乱，差点摔倒。
出现幻觉了？！
以前吃完晚饭到洗完澡后的这段自由活动时间，清水他可是争分夺秒着玩游戏。
怎么今天当上好学生了！
“干嘛呢，大惊小怪的。”
清水放下手中的笔，撑着电脑桌，转动椅子，看向身后的清澜。
清澜指了指电脑桌，又指了指清水。
“你这个时间段不应该在玩游戏吗？！今天发烧烧坏脑子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马上就要进入小高考的复习期了，提前备考有什么问题？”
“不不不......你不是我的老哥！”清澜已经震惊到了不能接受现实，她抱头半蹲，开始怀疑起这个世界来，“你是谁？为什么要伪装成老哥的模样！”
“叽里呱啦的说些什么呢。”
清水冲她摆摆手，像是赶傻子一样，示意清澜赶紧离开自己的房间。
待再久一点，傻气都快传染过来了。
“我很忙的，为了赶上林筱的脚步，只能努努力了。”
“啊，林筱姐？！”
清澜突然就幡然醒悟过来，好像前段时间，爸妈去开完家长会，在家里也讨论过老哥最近的学习成绩见涨。
本来她以为就是正常范围内的浮动，因此没有在意。
但现在看起来，应该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她扭过头，看向对面的阳台。
透过只拉了一半的窗帘，能够看到林筱正坐在书桌前，翻看着什么书本。
简直是如出一辙的姿势。
“也是......毕竟是林筱姐呢。”
若是真换位思考一下，站在那样的女生身边，多少会有点压力。
一个方方面面，完美无瑕的女生，处处压自己一头。
即使她说自己毫不在乎自己的无能，但无论如何，自己终归无法接受那样平庸的自己。
“所以你要下去先洗澡吗？”清澜试探着问。
氛围有些过于正式，搞得她都没法嘻嘻哈哈。
本来林筱大自己一届，她的余威，还有老哥来挡着，因此每次聊起学习，老爸老妈都要拿清水开刀，等快唠叨完时，才会想起来提一嘴清澜。
但是，如果照现在这个情景发展下去，可能以后的压力都会落到自己的头上了。
“你先洗吧，或者等一会，等我我做完这张试卷。”
清水打了个哈欠，指了指桌面上，已经做了一大半的试卷。
他已经略显疲态，但完全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行吧行吧我知道了，那就我先去了。”
清澜耸了耸肩，双手背在身后，蹑手蹑脚着走了出去。
她边下楼梯，边叹了口气。
虽然跟现在比起来，以前熟悉的那个老哥好像没有任何优点可言。
但......早习惯了那副模样的老哥，就会导致自己，有点把握不住与他现在的距离。
好像正经到连玩笑不知道该不该开。
原来改变这种事情，作为身边人也会觉得不安的吗？
“总觉得怪怪的。”
清澜嘟哝着，一步一步，踩着楼梯走下楼去。
......
刷啦——
一次性纸杯在夜空中划过，然后精准地落在了林筱的手中。
她将其捧在手心，拉直了细绳后，开口询问。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找我？”
“嗯......试卷上有几题看了参考答案，但还是没法理解，所以就想着来找你问问了。”
清水一手举着纸杯，一手将摊开在阳台围栏上的试卷翻得哗哗作响。
连纸杯里，都满是纸张摩擦的声音。
“我可不保证我能帮得上忙。”
林筱笑着给出了免责声明，但很快，话筒里就传来了清水爽朗的笑声。
他好像把这句话当成笑话来听了。
“要是连你都答不上来，那我觉得这道题可能超纲了。”在短暂的沉默后，清水觉得这句话好像不太对，因此又改了口，“不对，不是超纲，是出错了。”
“那你真是看得起我。”
“那是那是，对了，除了这个之外，我还有事情想要问你，你平时困的时候，都怎么办？”
林筱歪着脑袋，开始掰起手指头。
“喝点咖啡，或者离开桌子活动活动，再不济站在阳台上吹吹风，怎么，清水你现在很困吗？”
“嗯......算是吧。”
“是因为最近把睡眠的时间往后挪了一个小时？”
“！！！你真没有读心的本事吗！？”
清水毫不掩饰自己震惊的心情。
本来这个秘密，他还想着在成绩有大提升后再告诉林筱的。
“哪有什么读心的本领，你最近房间里的灯光，比平时熄得晚很多，稍微注意一下不就知道了。”
“......行吧，算你厉害好吧。”
清水咬牙切齿。
同样的办法，他却无法运用到林筱的身上。
因为就算压缩了一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晚一点睡，睡前看向对面，她房间里的灯光永远都亮着。
就好像不需要睡眠一样。
只是减少了一个小时睡眠几天，清水都觉得吃不消，所以实在是难以想象林筱的学习强度。
“你那个咖啡，能给我来点吗？”
“速溶的黑咖啡而已，如果你不喜欢苦味的话，可以加两勺糖跟一点牛奶，那样口味刚刚好。”
林筱说完这些，小心地将纸杯放下，返回了屋内。
不消片刻，她捏着一盒速溶咖啡返回了阳台，然后将其奋力掷出。
这一次，换作清水伸出手，将那盒咖啡稳稳接住。
“接得好，清水。”
话筒里传来了林筱的声音。
“你也不赖，林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