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愤怒的混沌魔君
一物者离开后，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段长平和酒爷两人对视着。
酒爷轻轻啜饮着杯中几乎见底的黑茶，缓缓开口。
“刚才是故意挑衅的吧？”
“没错。”
段长平毫不掩饰。
“有必要这样做吗？”
酒爷挑眉问道。
“有必要。”
段长平的语气依旧平静。
“我对魔教造成的打击不小，他们对我的仇恨自然深刻至极，在魔教内部，唯一站在我这边并保护我的人，只有一物者，所以，一物者绝不能成为不满的对象。”
“原来如此。”
酒爷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仇恨的对象只能是那个毫无廉耻与良知的段长平，而教主大人则要成为为崇高大义抚慰众人仇恨的明智而慈爱的领导者，是这个意思吧？”
“正是如此。”
段长平点头。
“那么，您已经成功地制造了您想要的局面。”
酒爷带着几分兴趣地看着段长平。
“但是，这真的是一个好局面吗？”
“不是，这终究只是权宜之计。”
段长平的声音依旧冷静。
“我只希望，在杀死白面夜叉之前，一物者能够稳住他们的情绪。”
酒爷用指尖轻轻抚摸着茶杯边缘，缓缓说道：“听起来像从前的段长平。”
“……？”
段长平眉头微皱。
“是遇到宋乞儿之前的段长平。”
酒爷的目光深邃，仿佛看穿了段长平的内心。
在所有魔教中人中，最了解段长平、最长久注视他的，正是酒爷。
段长平的眉头皱得更紧，低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只是想问问而已。”
酒爷的声音轻如呢喃，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现在的段长平，是否真的认为这是最优的选择？欺骗和利用，真的是对待人的最佳方法吗？”
段长平，一个游走于阴影中的情报员，伪善的面具下藏着无数谎言。
对他而言，撒谎如同呼吸般自然，而真心待人却如同攀登险峰，既陌生又艰难。
“我……”
段长平欲言又止，仿佛在为自己辩解。
“可是我……”
就在那一刻，他的目光与酒爷相遇。
那双眼睛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仿佛能看穿他内心的迷雾。
“……”
段长平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目光已不再游移，而是坚定地望向酒爷。
“……谢谢你，酒爷小姐。”
“我只是作为研究者提问罢了。”
酒爷淡然回应。
“想要获得答案，就必须提出问题，你的提问让我找到了答案。”
“那你的答案是什么？”
酒爷追问。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魔教已经不再是我的敌人了……”
段长平站起身，迈出坚定的步伐。
“……我必须成为一个与过去不同的人。”
在赤月峰的贫瘠之地，山峰是最为丰富的存在，正因如此，许多山峰被选为据点，安乐峰便是其中之一，然而，这座山峰与其名字截然相反，陡峭险峻，斜坡如刀削般陡直，山体上开凿出数个洞窟，专为那些可能走火入魔的高手准备。
如今，那里只有一人驻留，混沌魔君，帕南。
她盘腿而坐，气息平稳，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滚，段长平。”
铁门后传来冰冷的声音，充满恶意。
段长平却不为所动，平静回应。
“帕南，我们谈谈吧。”
“彼此的处境都清楚，没什么好谈的。”
帕南语气冷淡。
“不管你怎么包装，本质上不过是找替死鬼罢了，你需要的是炮灰，是那些在对抗萧轩时被牺牲的人。”
“你的话不无道理。”
段长平依旧平静。
“但同样的，我是唯一的解决方案，若我无法将萧轩从超凡之境拉回凡尘，又有谁能对抗这踏足人间的毁灭之神？”
“你明明只把我们当成消耗品，却还在这里假惺惺地操心？”
帕南冷笑。
“我们的生死，我们自己决定。”
段长平将手按在铁门上。
“我可以进去吗？”
“想死的话，尽管进来。”
“那就在这里谈吧。”
段长平背靠铁门坐下。
“你恨我吗？”
“恨已经不足以形容。”
“是啊，也是，你对我的尊敬越深，如今的背叛感便越重……”
帕南，魔教的混沌魔君，曾率领魔教与段长平所在的武林盟势力交战。
每每被段长平逆转战局，败北的耻辱让她对这位对手的敬意日渐加深。
直到她发现，段长平之所以能做到这些，不过是依靠前世的记忆。
“可是，帕南，在与你交手时，我从未使用过前世的记忆。”
“洞庭湖上，我遇到剑后纯属偶然；北宫丽之所以选择与我同行，那是她自己的判断。”
“……”
“当幽州彭家用百里衍作饵来引我入局时，我之所以能活下来，只是因为恰巧随身带了灵药，而在饥荒肆虐的徽州城，我能完成任务，全因他人的帮助。”
“……你想说什么？”
“当你败在我手下时，我所倚仗的，并非前世的记忆，而是今生的羁绊和偶然。”
“……”
帕南的呼吸微微急促了一瞬。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段长平用依旧平静的语气说道：“我曾嘲弄过你，因为你总是带着出乎意料的奇策杀来，所以为了应对你，我只能动摇你的弱点，那就是你的心境。”
“可那并不是因为我轻视你，或是蔑视你，恰恰相反。”
“所以你的意思是，为了赢我才故意嘲弄我？”
“你一直是我的劲敌，一个强大的对手，我们的胜负往往只在一线之间，为了打破这道鸿沟，我才选择故布疑阵，扰乱你的心境。”
“那你现在说这些，是想往自己脸上贴金吗？”
段长平深吸了一口气。
为了做一件他从未尝试过的事，他需要鼓起勇气。
“……只是为了不再欺骗你。”
“堂堂段长平竟然不打算撒谎了？”
“是啊，我知道，这样的我，已经不像‘段长平’了。”
帕南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
“段长平，你这辈子活得可真够精彩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