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莳和顾尧上山来了，他从未进过这么深的山林，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山上要比山下冷很多，戚莳裹紧了衣服，这次和顾尧上山主要是要多捡些榛子栗子，囤些冬天用的东西。
顾尧拉着板车进了山里的一处院子，这院墙比山下的房子还要高，非常厚实，里面有两间茅草屋，一间卧房，一间厨房，是顾尧的爷爷和他父亲搭建起来的。
“你先歇会儿。”顾尧说完把板车上这七天的粮食拿进了厨房。
李庆最近修缮房子，没法住人，刚好住在顾家，帮着他俩照看下家里。
戚莳逛了圈这方小院，比山下的房子小很多，但围墙有一人半高，再加上厚实的木门，感觉很安全。
二人休息了半天，涂了些防蛇虫的药在裤脚袖口，顾尧领着戚莳去周边转了圈，“山林树多，不熟的话很容易迷路，没我陪着你的时候，你就在这附近，能看到院子的地方转转，等家里的狗仔长大了，能陪着你，可以走远些。”
戚莳点了点头，他自己一个人确实有些害怕，即使顾尧不说，他也是不敢走远的。
山上人烟稀少，栗子树下落满了板栗无人问津，戚莳唯一的竞争对手就是山里的松鼠了，不一会儿就和顾尧装满了两大筐。
把满筐的栗子搬回家，顾尧道：“东边稍微进林子里有块儿柿子林，想来应该熟了，南边有块儿野薯地，应该能挖些来吃。”
顾尧对这周边很熟悉，他一个人的时候懒得去挖这些东西来吃，但架不住夫郎喜欢，像个小松鼠似的，喜欢往家里囤东西，他乐得陪着。
“先去看下柿子吧。”戚莳眼睛亮亮的，顾家这么大地方，愣是没有一棵果树，他有些馋了。
柿子林黄澄澄的柿子挂满枝头，这回顾尧直接推着车来的，好在树这边没那么密集，本来打算放外围，结果可以直接推林子来。
戚莳眼睛发光，顾尧上树摘了颗熟透了的递下来给他，戚莳咬了一口，果肉甜甜的，这边的野柿子虽小了些，味道还挺不错的。
二人齐心协力，把矮的地方的柿子扫劫一空，装了满满五大背篓，“咱俩吃不完，等你卖猎物的时候也带些柿子去卖吧。”
顾尧自是有无不可，能挣些就挣点儿。
二人回到茅屋，天色已晚，没时间去挖野薯了，这也不着急，二人简单吃了顿晚餐，就休息去了，今日着实有些累。
野薯地离院子不远，顾尧把戚莳领过去，认识了路，没再耽误时间，拿上猎具进山去了。
戚莳守着一片野薯地，刚挖上来一看，个头还都不小，可把他乐坏了，从小的经历让他很怕挨饿，看到食物就想囤回家。
也不怕累，一筐一筐的往板车上面扔野薯，好容易清完，抬头一看满满一板车，拉不动了。
戚莳先背了一筐回去，准备做午饭，反正这里也没别人，板车放那也丢不了。
顾尧傍晚前回到小院，竟拉了一只野山羊回来，“刚进去就看到羊群，好容易捉到了一只。”
这只羊还活着，顾尧把它放到院子里，钉了根木桩，把它拴那儿了。
“这几天先喂着，活羊价高些。”
吃了晚饭，戚莳才把板车还在野薯地那里和他说了。顾尧哭笑不得，弹了下他的额头：“眼大胃小，说的就是你了。”
顾尧和戚莳二人奋力把板车拉了回来，“光是这些野薯，就得搬两次才能搬下山。”
戚莳摸了摸鼻子，也知道挖太多了，但看到这些食物很有安全感，累就累些吧。
山中岁月悠悠，戚莳找到了棵超大的野藻珠的树，野藻珠颗颗饱满，他又一次没控制住摘了好多筐回去。
野山枣、野山楂、各种果子应接不暇，秋日的山林尽全力馈赠着生活在这里的村民。
一晃眼七天过去，光从山上往山下拉货物就来来回回五六趟，看的还住在顾家的李庆瞠目结舌，“你俩这是去山里扫劫了吗？”
野物好卖，除了那一只野山羊，顾尧还比较幸运的打了一只梅花鹿，被谷香酒楼一下子全要了，整整卖了四十五两银子。
顾尧要了两个十两的银锭子，一个二十两的银元宝，剩下五两给了碎银。
野柿子个头小，一文钱两斤，还是卖了两筐出去，“你这野藻珠看着还挺大的，怎么卖？”一夫郎询问道。
顾尧道：“按市价六文钱十颗，这是我和夫郎从深山拉下来的，您瞧下，个头可比一般的要大不少。”
确实如此，但那夫郎还想再讲讲价，顾尧朗声道：“已经是最低价了，这样吧，您买二十颗，我送您两颗。”
野藻珠外形好个头大，比野柿子好卖多了，很快就卖了三筐出去。
顾尧看了眼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剩下的晒成柿饼当冬日零嘴儿。”
戚莳点了点头，今日收获确实不错。
回到家中，二人来不及收拾板车上剩下的货物，喜滋滋回了房间。
把两个钱袋的银子倒在床面，哗啦啦的银钱的声音非常悦耳。
戚莳眼神发光，捧着那二十两的银元宝，“原来二十两是这样的。”又摸了摸十两的银锭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银钱。”
顾尧失笑道：“以后会有更多。”
卖猎物的四十五两银子顾尧和之前的十五两放一起，钱袋子一下子鼓了起来，放进箱柜深处，“这六十两先攒着不动，其他的应该够花的了。”
卖野柿子得了三十文，野藻珠得了二百三十二文，被褥下还有七两二百九十文，总共七两五百五十二文，足够花了。
“明年看下村里有没有人卖地，咱们也买几亩地，省得以后还要买粮食吃了。”顾尧道。
戚莳满心欢喜，要是有了地，自己再也不用去羡慕别人了。
深秋的风已经带了些寒意，李庆昨日去葛家村提亲，顺利抱得美人归，整个人意气风发，走路都带风，逢人便道：“定了十一月七日的好日子，记得准时来啊。”
有人欢喜有人恨，戚游看着李庆那惹人眼的笑容，深觉刺眼，心里难受又嫉妒，等李庆走到他身边时，控制不住挥了一拳过去。
“哎呀，铁柱，你家李庆和戚游打起来了！”
李家夫郎匆匆跑出来：“怎的就打起来了啊？”
“不知道啊，快些过去把他俩拉开吧，瞅着都打红眼了。”
李家人匆匆赶过去，两人已经被拉开，戚李氏坐在地上哭喊：“哎呦，我的儿啊，怎的就被打成这样了，欺负我儿腿脚不便，真真是人善被人欺啊！”
村长吼道：“怎么回事儿！谁给你俩的胆子在村里打架互殴！”
李庆青了半边脸，愤怒又有些委屈道：“我好好在路上走着，他就挥拳打我，谁知他发什么病呢！？”
村长瞪着戚游：“是这回事吗？！”
戚游低着头没有回答，只感觉人生无意义了，自己自打从镇上和柳儿相识，就把他放在了心尖尖上，明明是自己先遇到的，明明柳儿已经答应了的，为什么不能再等等他，等他说服她娘就可以了啊！
“村长，我刚刚看到了，是戚游先动手的。”钱婶子大儿子就是那个刚和李庆说话的，亲眼目睹了事情的经过。
戚李氏不干了，吼道：“放你娘的狗屁，满嘴喷粪的烂货，我还说我看到了是他先打我儿的呢！”
“嘿，李翠花，可闭上你那张烂嘴吧，当时看到的可不止我儿一人，我也看到了，王麻子，你不也在旁边呢吗？”
王麻子畏畏缩缩的点了下头，“是…是戚游。”
村长是戚老汉的亲二伯，自也是知道戚游和葛家村那个哥儿的事儿的，想明白原由，叹了口气道：“既如此，罚你去祠堂面壁思过三日，李庆的医药费你也掏了吧。”
戚李氏不满吼道：“二伯！……”
村长瞪了她一眼，戚李氏悻悻的闭了嘴。
戚老汉铁青着脸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直接拖回了家，真是搞不懂自己怎么会娶了这么一上不了台面的婆娘。
李庆受了场无妄之灾，等见到葛柳儿的时候顺嘴一说，只见他停顿了一瞬，还是开口道：“之前他去我家提过亲，我同意了的，但她娘那边不让我把我小爹带到清水村照顾，所以就不了了之了，本以为他已经放下了。”
葛柳儿叹了口气，他对戚游谈不上喜欢，但他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小爹也总是操心着自己的婚事，嫁给一个爱自己的人想来也是不错的，所以戚游说要提亲时，他并没拒绝。
现在他竟有些忐忑，有些害怕李庆会因此生气。
“原是这样，怪不得……”李庆拍了拍胸脯，“还好他娘没同意。”
李庆只知道戚游去葛家村提过亲，竟不知是向柳儿提的，不免感觉有些庆幸。
葛柳儿闻言会心一笑，这傻大个儿啊。
戚莳听闻这个消息时，不免有些感叹，有的时候缘分就是那么奇妙，差一步就走不到一起。
他也有些担心三哥，在那个没有爱的家里，也就只有三哥偶尔施舍一些同情给他，这份担心很微妙，他没法用行动去关心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他能早些看开，找到自己的幸福。
剩下几筐的柿子除了已经熟透了的，戚莳全部把它们削皮去蒂，把削好皮的柿子稍微晾晒变软，放进铺了一层干柿子皮的竹筐里，在铺层柿子皮，捂好霜就做成了。
野藻珠存到了堂屋的大篮子里，这一个冬日都不会缺野藻珠使了。
“这么多野薯，单吃也吃不完，也不知镇上卖粉条的人家会不会收？”戚莳发愁道。
无名镇盛产红薯粉条，往日村里田多的人家都会种上两三亩，换些银钱来补贴家用。
“拿上两个去镇上问下，若是行的话，再拉过去半车，要不然太累了。”
“行，刚好家里猪油没了，顺便买些猪板油回来熬油。”
顾尧把猪板油放厨房，道：“野薯也要，按三文十斤的价格收。”
这让戚莳喜不自禁，半车的野薯也能有三四百斤，近一钱的收入哪能不开心。
剩下的野薯冬日里足够吃，也不用担心缺粮了。
戚莳把院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看起来是挺干净整洁，但又很空旷，菜地里的青菜过了时节，拔干净后又种上了冬日里常吃的菘菜和萝卜，现如今也长了出来了。
“明年多开五块儿菜地，若是有合适的果树，也买些来种院子里，等两三年后，也能有果子吃了。”
村里家家户户都种了柿子树，枣树也随处可见，想到枣树，戚莳道：“山上的酸枣树今年还没有去摘过，等下上山摘些回来做酸枣糕吃。”
顾尧正在洗漱，闻言道：“来年开春买些果树回来，酸枣糕挺费糖的，家里的糖还够用吗？要不要再去买些。”
酸枣生长在山里，味道酸的难以入口，一般人家不会去摘来吃，也就生活好些的人家会摘些来，做成酸枣糕当零嘴儿吃。
戚李氏也做过几次，每次戚莳只能闻闻味儿，虽没尝过，但做出来的酸甜的味道，想来应该是很美味的。
“家里糖还够用，过些时候再买一斤回来，就够冬日里吃的了。”
“那行，等吃过早饭，我陪你去山里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