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玄界,无极宗。
苏文群正站在承庆殿的正中央,享受着所有人注视的目光。
林川给了姜洛一个放心的眼神,便开始默默的在心里呼唤小左:
“出来帮个忙,我要与人文比。”
小左:“文比?打嘴仗?”
林川:“差不多,你现在能出来么?”
小左:“稍等我一下,一会叫你。”
……
端坐在主位上的大和尚看热闹不嫌事大,翻手拿了一片泛着宝光的翠绿树叶,开口道:
“既然两位小施主愿意文比助兴,老衲也给你们添个彩头。”
大和尚话音刚落,那几个没来及通报姓名的佛门子弟就很熟练的当起了捧哏的角色。
“那是菩提叶?”
“那颗菩提老树不是已经很多年没再落叶了么?”
“传闻菩提叶有开悟的功效,若是菩提子的话,甚至有机会开启可遇不可求的顿悟契机。”
小左还没有回应,林川为了拖延时间,只能转头有些不解的看了那几个和尚一眼,反手拎起了小和尚的腿一顿抖落,没一会就从他的僧袍里抖出了一地的宝贝。
璀璨的宝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几片菩提叶在那一顿宝贝里,就像是烂菜叶一样,毫不起眼。
大和尚一直挂在脸上的慈悲笑容为之一顿,心里暗骂林川不当人子,却不得不掀开了手里的树叶,露出了他刚刚取出来的菩提子,暗自心痛的说道:
“小施主莫要着急,这菩提子才是真正的彩头。”
“大师慷慨!”
林川立马换上了真挚的笑容,放下玄镜便拱手行礼,就好像那菩提子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狂妄!”
苏文群合上了折扇,一脸不屑的把头别了过去,玄镜也委屈的瞪了林川一眼,默默的把那一地宝贝都收了回来。
杨谦知道没办法再拖下去了,只得起身,无奈的说道:
“好了,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你们二人若是执意文比,我这便请文曲临凡,不论胜败,都希望你们不要伤了和气。”
所谓文比,便是以大儒文气做引,恭请文曲空间临凡,两人会在空间内回答由那些先贤古圣提出的问题,最后由归于文曲的众多先贤判定输赢。
文比的全程都会展现在众人面前,对于爱惜文名的儒士来说,输一场文比,很可能会影响文心的坚定,所以大多时候文比都不会轻易开启。
杨谦心说,好在林川不是儒门中人,就算是输了影响也会太大,顶多就是丢了无极宗的面子。
其实不只是他,在场的众人,包括姜洛在内,都没有一个人看好林川,毕竟与他文比的,是当朝探花,若是被一个道门子弟赢了,那儒门也枉称三教之一了。
……
“有劳杨师。”
“有劳杨师。”
林川和苏文群同时行了一个标准的儒家弟子礼,既然选择了文比,那便要按照儒家的规矩行事。
“我现在有时间了,你那边可以开始了。”
与此同时,小左的声音也在林川的脑海里响起,时间刚刚好。
杨谦神色肃穆的起身,走到了大殿中央,手执刻刀,声如龙吟的唱诵道:
“学海无涯,以文争渡,请先贤古圣,携文曲临凡。”
汹涌的文气卷起了杨谦的儒袍,一个个淡红色的大字被他刻于虚空,顷刻间便化作笔墨游龙,冲上了云霄。
文曲大星闪烁,白昼月明,承庆殿雕梁画栋的穹顶渐渐褪去了颜色,在变得透明的那一刻,自文曲而下的月华终于化作了一道接天连地的光柱,笼罩了林川和苏文群。
“文启!”
宏大的声音仿佛从亘古传来,林川眼前一花,便已置身脚踏三座青石,立于清泉之上。
林川好奇的张望了一圈,发现自己身在一处清幽的竹林之内,脚下的清泉在流转之间,翻涌起的并不是水花,而是一个个透明的文字。
绵密的雨滴从空中飘落,落在身上时,很快就会浸入体内,仿佛是在洗濯(zhuo)脑海中的神台,让思绪变得更加清明。
在他对面,同样立于青石之上的苏文群却很是淡定,显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入文曲空间了。
两人中间的清泉翻涌,密密麻麻的文字凝聚出了一道透明的法身,只能看得出身披儒袍,却看不清面容,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先贤。
先贤法身轻挥衣袖,随手捧起了一泓清泉,泉水在法身手中流动,很快便化作了一个透明的“诗”字。
透明法身轻笑了一声,很和善的说道:
“这文比第一题,便请两位赋诗一首,既然身在这文竹林中,便用竹林作景吧,最后以承载文气的多寡论胜负。”
言罢,两人脚下的三座青石中的一座,便像沙漏一般,开始缓缓的脱落石屑,看样子,若是在青石完全落下之前作出诗来,这第一场便会告负。
林川哪里会作诗,他那贫瘠的文学素养都是来自于一些闲书,眼看着青石脱落,便赶紧在心里招呼起小左:
“你都听到了,让咱作诗呢。”
小左:“听到了,我倒是记得几首,可我不确定你那边有没有人写过一样的啊。”
“死马当活马医吧,先随便找一个。”
林川并没有发现,在他和小左交流的时候,那透明法身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
“弟子不才,献以拙作。”
对面的苏文群不急不缓的躬身行礼,转眼间竟已有佳句跃上心头:
“意随新雨落,挥墨洗凡浊。
苦竹喧欺弱,莫万事蹉跎。”
随着苏文群诗成,清泉中便跃出了相应的字眼,凝聚成了透明的诗篇悬于空中,开始接受文气的浇灌。
透明的文字从青色开始,颜色变得越来越深,最后停留在了深蓝色,甚至泛出了一丝紫意。
与此同时,苏文群脚下的那座青石也停止了脱落,一节翠绿的竹笋破开了石皮,竟是直接拔高了三节。
“诗成三品……”
承欢殿内,一直注视着文比的姜洛咬住了嘴唇。
在文比之中,诗文若是能让文竹破开石皮便已经入品,文竹最高九节,代表了诗文的九品。
在典籍的记录中,只有那被称之为诗仙的李氏大儒,曾在文比中“诗成文竹高七节”,毕竟是即兴作诗,入品已是不易,能到三品更是少见。
“在新雨之后,挥墨洗去这一身的浊气,方才发现不应在这竹林内欺凌弱者,浪费时间。”儒门弟子中,顾仁生依旧是一副面瘫的模样:
“苏兄的诗情用在这里,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殿内的众人都沉默不语,一边是当朝探花,一边是无极宗的小弟子,这文比本就没有什么悬念可言。
佛门的那几个和尚都面带笑意,道门的那几个都在那安静的喝酒,事不关己,有酒有菜就够了。
一身腱子肉的鲁达在给方忠和方勇,讲着喝酒的好处,根本懒得理会那所谓的文比。
主位上只有大和尚眼里多了一丝得意,吕悠然和田道长都在那淡定的闭目养神,只有大殿中央的杨谦心里有些苦涩,这文比,苏文群赢了麻烦,输了更麻烦。
小和尚紧紧的攥着姜洛的衣角,两人的眼里满是担忧,就连张丰年的面色都有些沉重,在无极宗,关上门打翻了天都没事,可要是在外人面前落了面子,谁都忍不了。
倒是站在他身后的刘争,正目光灼灼的释视着林川。
……
文竹林内,半空中那诗篇卷起了文气,吹动着林川的衣袍,可他依旧傲然的负手立于青石之上。
不过小左却知道,林川都快急死了:
“快点啊,有没有写竹子的诗,我快装不下去了。”
“有,准备好人前显圣吧。”
小左说完便复述了一篇咏竹的传世经典。
林川宛如听到了天籁之音,他强压下狂喜的心情,转过身只把背影留给了众人,声音平缓的念道: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才刚念道一半,林川脚下的青石便开始剧烈的颤抖,清泉骤然沸腾,极速的翻涌出了相应的字眼浮于半空,仿佛是在催促着他快点念下去。
那透明法身也饶有兴致的望了过来。
苏文群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折扇。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林川没有停留,直接念完了小左提供的传世之作,这篇《竹石》可是蓝星经历了末世,却依旧流传下来的经典。
诗成,整个文曲空间都停滞了一瞬,刚刚卷起林川衣袍的文气,也都平息了下来。
紧接着,文气骤然倒灌,半空中的透明诗篇,眨眼间便由青色变成了深紫色,隐隐还透出了一丝红芒。
文竹破石而出,转眼间便已经蹿升了五节,而生长的势头却只是减缓,而未停止,直到高出了六节才缓缓停住,冲着林川摇起了竹叶,似乎是在和他打着招呼。
诗成六品!!
承欢殿内,众人失声,这一刻没人能用言语来表达那种震撼,那种感觉大概就像是一个三岁小儿单手举起了千斤重鼎一般,离谱又荒诞。
还不等大家接受现实,苏文群脚下的那座青石就骤然破碎,落进了清泉之中。
文比第一题,林川,胜!
相比于其他人,儒门的弟子们显然更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杨谦瞳孔地震,鲁达也没心情再哄两个孩子喝酒了,顾仁生长大了嘴巴,再也维持不住面瘫的表情。
最先回过神来的姜洛,任由喜悦爬上眉梢,畅快的赏析道:
“全篇没有一个‘竹’字,却淋漓尽致的写出竹的刚毅于顽强,不管风吹雨打,任凭霜寒雪冻,苍翠的青竹仍然傲然挺立,任尔东西南北风!”
“儒门后继有人,文曲将兴。”
文竹林中,先贤法身一边说着,一边挥手将半空中的诗篇拓印在了透明书卷之上。
接着捧起了第二泓清泉,等泉水化作了一个“释”字之后,才开心的说道:
“文比继续,第二题,为先贤作释,以贤影认同者多寡论胜负。”
言罢,两人脚下的清泉内就了升起了一卷竹简,竹简被文气卷开,正是被称之为“五经之輨辖,六艺之喉(hou)衿”的《论语》,是儒门的开教之本。
苏文群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朝圣一般的低下了头颅,他怎么都没想到,只是一场文比,居然可以引得《论语》出了文思泉。
所谓作释,便是要解释先贤留下的道理。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为先贤作释的,更别提为孔圣人的《论语》作释,不管此次文比输赢,单是这一次替《论语》作释的机会,都是千载难逢。
随着《论语》被展开,众多先贤古圣的法身也都在竹林中浮现。
承庆殿内,杨谦等人全都躬身行礼,就连姜洛也恭敬的低下了头。
林川被这么大的阵仗弄得有些没底,赶紧在心里小声的问道:
“你学过论语没?”
小左有些不解的说道:“抡语?学过啊,不过那书……也是儒教的?”
“怎么不是呢,你学过就好。”
林川有了底气,也跟着躬身行礼,把目光投向了从竹简中陆续浮现的书文。
【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苏文群很自信的应道:
“父母在世,不出远门,如果要出远门,必须告知自己所去的地方。”
在场的众人都很认同的点了点头,这是众人早就知晓的道理,讲的就是一个“孝”字。
林川犹豫了一番,还是复述了小左的原话:
“你父母在我手里,你跑不了的,就算你跑了,我也有办法把你抓回来!”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十分精彩,就连竹林内的那些古圣先贤的透明法身,也都跟着波动了起来,仿佛是在强忍着笑意。
若不是文比还在继续,杨谦定然会出口呵斥。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
苏文群:“君子不自重就不令人敬畏。”
林川:“君子打人一定要下重手,不然就树立不了威信!”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苏文群:“如果早晨悟知了道,就是当天晚上死去也心甘情愿。”
林川:“早上打听到了去你家的道路,晚上你就可以死了。”
……
……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苏文群:“一味读书而不思考,就会因为不能深刻理解书本的意义而不能合理有效利用书本的知识,甚至会陷入迷茫。而如果一味空想而不去进行实实在在地学习和钻研,则终究是沙上建塔,一无所得。”
林川:“你学我的武功不学我的思想就会迷惘,你学我的思想不学我的武功就会被人打死。”
……
【子曰: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苏文群:“三十岁能够有所成就;四十岁能不被外界事物所迷惑;五十岁懂得了天命;六十岁能正确对待各种言论,不觉得不顺;七十岁能随心所欲,而不越出规矩。”
林川:“三十个人才能让我站起来打;四十个人就敢来找我,让我很疑惑?;五十个人跟我打,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天!什么是命!;六十个人才能让我打耳光打得顺手;七十个人才能让我随心所欲的开打,不必担心坏了规矩。”
半空中的竹简不再翻动,这第二题也终于到尾声。
……
文曲空间外,顾仁生有些呆滞的嘀咕道:
“这哪里还是儒道的规矩,分明就是道上的规矩……”
方忠和方勇两个小孩子也握紧了拳头,想着等林川出来就要好好教训他一番,他们绝不允许有人如此玷污孔圣。
倒是鲁达双眼放光的盯着林川,身上的文气也在暗自翻涌,林川的释意虽然离经叛道,可却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共鸣感。
文竹林内,所有先贤古圣的法身都来到了两人身边,似乎是在窃窃私语的讨论着什么,可是林川却听不见半点的声音。
林川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他现在根本不奢求获胜的事了,只希望小左的那套“抡语”不会惹怒这些法身……
少顷,林川脚下的青石便开始颤动,这第二局的失败似乎已成定局。
就在青石即将坠落的那一刻,一个身形异常高大的法身突然降临在了林川面前,压迫感十足的问道:
“你为何会这样理解我说过的那些话?”
林川的额头瞬间就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在心里已经开始骂起了小左,这一通胡言乱语竟然引得孔圣亲临!
“你简直!不是人呐!!”
小左:“别慌,我来解释。”
林川没再开口,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依然对小左抱有绝对的信任,沉默了几秒之后,他便按照小左的说法,开始侃侃而谈:
“大秦一统九州之前,孔圣周游列国,同各国国君宣讲治世之道,遇明理之君,自可与之论道,可若遇昏君,定也要有自保之力。
这天下之大势,说白了无非弱肉强食四个字,心怀万民之善,亦需一夫当关之勇。
‘仁’字作为儒家教义之核心,是有教无类,是仁以处人,是有序和谐,更是治世明君的治国之准。
同时也应该是把人一分为二的技艺,若无霹雳手段,何谈天下太平?”
林川一口气复述完了小左的话,居然在心里产生一种莫名的认同感。
可还不等孔圣回应,他这一番离经叛道的发言,就惹来了文曲空间内外的儒门声讨。
苏文群:“巧舌如簧!!竖子安敢妄言孔圣!”
杨谦:“竖子污道,不可妄言!”
顾仁生:“道不同不相为谋。”
姜洛紧咬着嘴唇,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一直沉默不语的鲁达眼冒精光,林川那一句“心怀万民之善,亦需一夫当关之勇。”宛若醍醐灌顶,在鲁达的心中开启了一儒道的另一扇大门。
一直被他压制的文气开始激荡,转眼间便席卷开来,深青色的文气以他的躯体为中心,开始旋转,随着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化成了一圈文气漩涡。
自文曲大星而下的月华光柱,开始自主的散发出大量的文气,补进文气漩涡。
杨谦脸色一变,高喝了一声:
“护法。”
便瞬间出现在了鲁达身前,顾仁生也带着方忠方勇挡在了他的身边。
吕悠然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转手丢出了手里的皮鞭,化作了一圈暗红色的圆环围住了鲁达,霸道的劝慰道:
“在我无极宗大可安心突破,没人敢在宗主眼下,行大不韪之事。”
鲁达依旧沉浸在顿悟之中,对外界的变故充耳不闻,他的神识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个诸国乱战的时代,跟着体型比他还要健硕的孔圣,一起周游列国。
同各国的国君讲理,讲得通的讲道理,讲不通的讲物理……
不知道过了多久,环绕着他的灵气漩涡也终于泛出了一丝蓝光,那正是将要踏入气海境的标志,大家基本都遗忘了文比还在继续,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了鲁达的身上。
文曲林内,一众先贤古圣也都噤声伫立,能看见后辈突破,对他们来说也是一大喜事。
孔圣却在这时冲着林川伸出了手,林川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静待着命运的审判,只是等了半天,却只感受到了头顶传来了一阵温润的感觉。
孔圣竟然像是抚摸小动物一样,摸了摸他的脑袋。
与此同时,孔圣的声音也在林川的脑海中响起,可却只有小左听见了他的话:
“你这小辈,虽口无遮拦,却甚得我心,念你年少懵懂,便不予责罚了,此次文比就算他三局两胜,就此散去吧。”
孔圣言罢,便挥手收起了整片文竹林,将其化作了一缕有若实质的光团,丢进了鲁达头顶的文气漩涡。
“林川,胜!”
林川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了一个“胜”字,文曲空间就骤然破碎,一众先贤也随之化作了漫天的光屑,承庆殿的穹顶也逐渐恢复了原样。
一场文比就这样结束了,可众人却来不及反应,因为鲁达的体内传来了浩大的钟鸣之声。
气海,开!
鲁达骤然睁开了双眼,一抹淡蓝色掠过了他的眼底,这壮汉二话不说,直接冲着林川深深的鞠了一躬:
“开悟之恩,没齿不忘!”
林川的眼角有些抽搐,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么突兀的结果,但也马上躬身还礼道:
“鲁达兄客气了,这是你自己的造化。”
苏文群的脸色就像是活吞了一只苍蝇一般难看,他一个当朝探花,竟然在文比中输给了名不见经传的林川。
可也正是因为他是当朝探花,文心才会如此的坚定,要不然这会儿早就一蹶不振了,不可能还用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林川。
大和尚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见林川向他望了过来,竟是直接把菩提子甩给了他,根本没给林川开口的机会。
吕悠然收了皮鞭,下意识的抖动了一下,甩出了一声音爆……痛快!